墙内那个万念俱灰的女子,她啮檗吞针,总以为自己不配活着。
可如今那堵墙塌了,她方才看清,世人的赞誉与诋毁皆如风声,过眼云烟。
她茧缚自囚,将自己困在那樊笼中顾影自怜,经年累月地自戕,将万千苦楚竟尝出了欢喜之味。
那些年,连她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直到这一刻才惊觉,原来,斩断枷锁的利刃,始终都在自己的手上。
一朝勘破妄念,朱棠衣骤然觉得心头无比澄明,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连呼吸都变得清甜起来。
她哼着曲,拽着死猪般的郑郐一寸寸往榻上拖,拖进鸳鸯帐中后,三下五除二将他剥了个干干净净。
她瞥了眼榻上那高高隆起的肉堆,下面杂草密布处,那小肉球竟如拇指般细小。。。。。。
若是往日,这等腌臜之物,碍于世俗礼教,她怕是连余光都不敢多瞟一眼。可此刻执念尽散,她偏生出了玩闹之心,迎着光细细端详,丈量着尺寸,末了还啧了一声,“难怪。。。。。。”
她将衣服抛在地上,绵被半掀,再刻意揉出几道暧昧的褶皱。退后三步,她眯着眼打量满室狼藉:散乱的衣袍、凌乱的被褥。。。。。。任谁看了都会遐想连篇。
反手带上门,苏渔从容地消失在屋内。
算算时辰,昭宁侯该到了,她得寻个绝佳位置观戏才是。
随手拦了个跑堂,她挑了间位置巧妙的包厢,利落地换了衣裳,用簪子在窗户上戳了个孔,凑上去看——
楼下走廊上熙熙攘攘的,珠翠摇曳的花娘们不时扭着腰来来去去,跑堂的小厮在人群中穿梭着,茶盘如焊在手上一般。。。。。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就在她以为自己错过了时,视野蓦地闯入一道臃肿的身影。
那人约莫五十出头,他身着华服,一张方脸,双目微凸,鼻旁两道深纹。
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都十分精瘦,他们右手紧扣刀柄,警惕地扫视四下之人。
前世朱棠衣见过他,此人便是历经两朝更迭的昭宁候赵荃。目光扫过那一身腥膻的肥肉,她有些反胃。
她曾亲眼目睹少年被此人虐待,冬跪碎瓦、夏囚蒸笼,爬行、倒灌、鞭笞。。。。。。
长达八年的凌辱,少年骨子里世家子弟的傲气被赵荃一寸寸碾成了泥。
这世间的坏人还是太多了。
指节不自觉地攥紧了,赵荃,祝承麟。。。。。。这些人,一个又一个,没完没尽。
她突然有些看不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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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香楼的小厮都有一双利眼,一见赵荃这派头,当即明白是位惹不起的主儿,连忙躬身引路,赵荃正要跟随,一道低沉的嗓音蓦地从廊后传出:
"侯爷好雅兴!"
昭宁候循声回头,待看清来人,眼底不由闪过一丝错愕。
祝无咎缓缓从回廊的阴影中踏出,一片灯火下,他玉带束腰,执扇而立,悠闲地转动着手中扳指。
赵荃象征地弯了弯腰,“殿下。”
祝无咎食指勾住扇坠一甩,描金扇面“啪”地散开,“侯爷夙夜在公,竟得闲暇来这花街寻乐子?”
昭宁候端立如松,眸中古井无波,似未听出对方的嘲讽,“老臣平素本厌烦这烟花敌,今日破例踏足,竟教殿下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