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后响起何莹的声音。
“愣着干嘛,刚刚那群人是谁啊,拿着个花圈还送了不少东西,我记哪家?”她从屋子里走出来,拍了怕简声的背。
简声肩膀抖了抖,缓了几秒才转头,她说:“记我的。”
何莹脸色僵住:“什么记你的,人家送的记你干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未过门的男朋友和过门的丈夫送可记你的,一个不认识的男的送过来,像什么样子,亲戚都看着呢!”
今天来参加葬礼的也没多少人,总共也不超过二十五个,加上哭丧队和吹乐队,其他断断续续的都是来了又走的人。简声懒得掰扯,不管哪来的习俗,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记我的。”
说完转身回了屋子里。
“哎,怎么跟你小姑说话的。。。你这小姑娘还生什么气啊,性子这么倔,你爸死了,一点眼泪都没有,冷血动物,心比铁还硬。”何莹扶了扶胸口,似是气不过,拉着身边的人又道,“跟她那早年死了的妈一样。”
简声听得到后面的话,没有转身回怼,她站在堂厅正中央,和简自华对视了好几分钟,那张脸始终对她笑着,和他生前每次见到她一样,令人作恶。
她转身四顾房间,水泥地贯穿,比门外的坑洼水泥地要好很多,至少没有水坑,楼下两间房,房门朝里打开,那两张潮湿发霉的旧木门,正散着腐朽陈旧的气味,刺激着鼻腔。
有人走过它就吱吱呀呀的响,像是随时都能碎掉的薄玻璃,不堪一击,门框上氧化到发白的对联破破烂烂,在被雨水侵袭后彻底崩溃,糜烂在地上。
整个房子没有一处可站脚,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
简声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间房子,离开了济州,回了江州。
此后,她不再和简家任何一个人有关系。
*
济州国宾酒店。
陈周惊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俯瞰雨幕里的城市。傍晚雨点被霓虹灯映出光晕,顺着玻璃轨迹下滑,朦胧了视线。
“送过去了。”李敬推门从外进入,走到沙发上坐下,他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开口。
“她有没有说什么?”陈周惊问。
“没有。”李敬身子往后一靠,“你想让她说什么?”语气没有温度,像他这个人一样,天生的机器,除了面对陈周惊的一些过激行为,再无其他波澜。
他又道:“不要对她抱有多大希望,她不会感激你,更不会喜欢你。”
陈周惊肩沉下,喉咙苦涩的挤出几个字:“她不会的。”
他的声音挺低的,低的像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好像对待简声的事情,他始终都捉摸不定。
李敬哼笑了声,扯开话题:“策展人那边发信息,邀你去参加周六的艺术交流会,邀请函发来了。”
“简小姐的作品很受那几个藏家的欣赏,她会来找你的。”
陈周惊的视线从窗户外移开,他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与对面的李敬相对,脑袋却低了下去,盯着自己的脚上那双锃亮的皮鞋看去。
“简自华死了,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简自华死了,我们是不是就自由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很凉,像零下几十度的冰窖。
“可。。。可是,我做了那种事情。。。”
李敬掀开眼皮,朝着面前的陈周惊看去。
这张脸经过时间和病痛的折磨变得消瘦不少,将英气硬挺的五官衬得更加清隽,只是眼神里再也没有年少时的灵气,像是大病一场失去了生气一样。
李敬无情道:“简声是个没有情绪,冷漠到骨子里的人。”
你现在的模样可真是越来越像她了,他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