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片山林里除了山果之外,还有别的食物,像是溪鱼、小虾、螺蛳之类的肉类,昨日沈惜茵还掘到过几个木薯。
只是这些食物,非到万不得已,生吃不得。沈惜茵从前是见过,因贪嘴喜食鱼脍而丧命之人的。木薯亦不能生食,生木薯有毒,得需去皮、浸泡,彻底煮熟去毒过后才可食用。
思来想去,还是得先取到火种才行。
沈惜茵盘算了一番后,进了密林深处,捡了好些看上去适合钻木取火的干燥木头,用布包将这些木头捆在一块,打算带回去挨个试着,再弄弄看。
她背着木料从林间穿过,与那道穿着玄色常服的身影迎面而遇,不经意间对上对方的眼睛,她微微低下头。
林风拂动树梢簌簌轻响,树影摇曳,晨曦透过树缝在她清瘦身躯上落下一层柔和的光。
额上细密汗珠顺着她低头的动作,自白皙脸颊滑下,沿颈线没入衣襟深处,在起伏的胸前晕开一点水印。
裴溯见此,侧目避之。又思及昨夜那段不成调的哭声,眉心紧蹙。
几息后,沈惜茵听见了他疾步离她远去的声音,像是避祸一般,极为厌弃的。
她不去在意,抿着发干唇,背着木头回到溪边,开始用不同的木头试着钻木取火。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明明都是按老一辈教的方法去做的,可怎样也取不到火。
正午时分,还下了场雨。
沈惜茵看着被雨水打湿的木头,眼底尽是茫然。
溪边空地没有能遮雨的地方,沈惜茵走去了附近林子里,找了颗枝叶繁茂的大树避雨。也见到了远处同来避雨的裴溯。
这里的迷障,总会有办法,将他们凑向同一个方向。
裴溯透过雨幕,望见远处那道人影。雨珠打湿了她的乌发和眼睫,潮闷的林间,她呼吸有些促,带着衣襟一下一下地起伏。
她总是那副吐息黏潮又透不过气来的样子。
裴溯侧目不视。却闻雨水击打声中,有脚步踩过落叶的声响。
远处那道身影朝他在的方向走了两步,停了好一会儿,又退了回去。
裴溯蹙眉,不知其意欲何为。
“尊长。”她未再朝前半步,细细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
裴溯疑惑地朝她投去目光。
“您一会儿要生火烘衣裳吗?”她蠕动着唇,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裴溯道:“要,又如何?”
沈惜茵含夹着雨水的眼睫一颤一颤地跳动着,清润微红的眼渐向他抬起,忸怩地问道:“我想问您借个火……成吗?”
“我……我不走近,等您用完了再过去取。”
“也不白用。”
害怕他拒绝似的,她又补了两句。
只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也无甚影响,裴溯无所谓道:“随你。”
这场雨滴滴答答下了许久,雨初歇,天际仍混着浓浊乌色,林间湿意持久未散,泥草气在潮闷的空气中渐自弥散发酵。
沈惜茵回到溪边,从堆在那的木头里,理出一些看上去还能用的,又熟练地跨进小溪,摸了些螺蛳虾子,用尖利的石块给木薯削了皮,放在挖好的水坑里浸泡。
做完这些,她去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