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初,浔阳朱氏家主娶新妇,在家中大宴宾客,十里八乡有些声望的玄门世家都去赴了宴。
这位朱家主年近五旬要娶的却是位双十年华的年轻姑娘,于此事玄门中人暗中多有诟病,但碍于人情往来,利益交互,又看那姑娘不像是受人所迫的样子,倒也能勉强挂个笑脸道一声恭喜。
喜宴到深夜才散去,谁也没想到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一场灾祸悄然而至。
子时更声响过,那座刚办完喜宴的宅子忽燃起了熊熊鬼火,幽蓝色火焰冲破天际。白日里欢声笑语的宅子里,充斥着哭喊声惨叫声,浓烟混着皮肉烧焦的恶臭不停往外冒。
那鬼火烧得太狠太厉害,等附近的玄门世家闻讯赶来,里面的人早都烧成了焦炭,救不活了。
一家一百三十余口人无一人生还,残肢废体堆得满院都是,好好的喜事也变成了白事。
这是其一。
没过多久,此地另一玄门江氏也出了事。
据说是全家乘船出游时遇上了成群水鬼突袭,最后全部遇难,溺死在了水里。
这两桩灭门惨事发生间隔不到一月,且都在浔阳,且皆是由恶鬼作祟所起,难免被人联想到一起。
不过这两家人平日交集并不多,也就是逢年过节看在都是当地玄门的份上,互相送份节礼的关系。
第一桩灭门案看上去像寻仇,第二桩看上去则更像是一场意外。
玄门中人遭遇恶鬼寻仇,或是意外死于恶鬼之手都挺常见的,只是像灭门这么惨的着实不多。
只能说浔阳当地不怎么太平。自从这两件惨事发生后,浔阳当地百姓夜不出户,便是白日出来营生的人也少了不少,卖黄纸符文的生意比米铺还好。
不过话说回来,连专门捉鬼除妖的玄门也拿那些手段低劣、道行高深的恶鬼没办法,几张符纸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起个心理安慰的作用罢了。
裴峻道:“不过这事跟叔父有什么关系?”
裴陵推测道:“浔阳那不太平,闹得人心惶惶,玄门人人自危,裴氏居玄门首列,道义所在,家主自不会坐视不理。”
裴峻又问:“那这跟他失约又有什么关系?”
裴陵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谢玉生把玩着扇子,望向窗外雨幕:“再等等吧,总会来的。”
三人一道坐在靠窗的桌前等,等到暴雨停歇,天色渐暗,茶寮里的人都走光了,还是不见裴溯的身影。
三人坐不住了,在附近分头寻找其下落,可人好似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连根头发丝也不见踪影。
三人神色凝重,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裴峻和裴陵商议来一番,决定先回御城山,将此事告知族中长辈再做定夺。谢玉生也决意跟着他们一道回御城山。
路上气氛沉郁,谢玉生最受不了所有人都苦哈哈的氛围,出言调侃了句:“也不必太过悲观,没准是他另有艳遇,美人在怀一时忘了时辰。”
裴峻没忍住瞪向他,连敬语也忘了用,驳道:“叔父又不是你。”
他宁肯相信叔父会绝子绝孙,也不觉得叔父会沉沦女色。
谢玉生尬笑了几声,本来想活跃一下气氛,谁知此间气氛更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