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辞云与平南王府关系密切,突然被梁军传召至刺史府,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邬辞云对这个消息倒并不意外,只是对两兄妹温声解释道:“良玉,明珠,大哥今日临时有事要去处理,改日再陪你们。”
两个孩子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闻言颇为失落。
邬明珠咽下了嘴里的奶糕,她眼睛转了一圈,嘟囔道:“那是不是就不查功课了?”
要是不查功课,那就可以出去堆雪人了!
邬辞云平日对两个孩子都极为宽容,唯有在读书这件事上甚是严厉,半点都不许他们松懈。
眼见邬明珠和邬良玉从失落变为窃喜,邬辞云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想的倒是美,回来之后我再查。”
“你们两个要是最近偷懒了,最好赶紧趁这个机会偷偷补上。”
两人闻言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活像是两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容檀陪着邬辞云一起出府,分别的时候神色隐隐有些担忧,低声道:“我听说梁军主将是镇国公次子楚明夷,此人生性桀骜,不太好相与,不如我同你一起过去……”
“楚明夷……”
邬辞云慢吞吞重复了一遍容檀所说的名字,她似笑非笑问道:“听起来你和他似乎很熟,是认识吗?”
容檀闻言神色微僵,他下意识闪躲邬辞云的视线,欲盖弥彰道:“不认识,只是从前听人说起过。”
“你今日不必陪我,也不必去陪明珠他们。”
邬辞云见容檀不愿多说,她也不打算继续追问,而是平静开口道:“你去一趟狱里,萧伯明便交由你处置了。”
“我来处置?”
容檀愣了一下,他迟疑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他试图在邬辞云的脸上看到半点开玩笑的破绽,可是邬辞云神色寡淡,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仿佛萧伯明是个和她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伤了你,现在你来送他上路,这也是报应。”
她轻轻垂下了眼睫,冷淡道:“你若是实在不忍心,就让他死的痛快一点吧。”
萧伯明性子孤傲,从前各种各样的坏事也没少做,如今成了阶下囚,保不准还要遭多少罪,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倒真的不如一死。
邬辞云冷淡的态度让容檀微微一怔,但随后脸上又浮现起淡淡的笑意。
他满心欢喜地认定这是邬辞云要为了出气,所以他弯了弯眉眼,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轻轻牵了一下她的衣袖。
“阿云,你对我真好。”
“容檀,莫要让我失望。”
邬辞云握了握容檀的手,而后径直坐上了梁军派来的马车。
容檀目视着马车远去,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街角,他才慢吞吞收回自己的视线,垂眸静静望着自己掌心中小小的瓷瓶,心里刚刚升起的欣喜顿时荡然无存。
这是邬辞云临走之时塞到他手中的。
他曾在府中书房见过此物,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需几滴就能毫无痛苦地送人上路。
可是为什么……
连萧伯明这种作恶多端的肮脏之人都能得到她的怜惜,他凭什么可以死的这么轻松。
容檀觉得自己心里阵阵泛酸。
他的脑子里不自觉想到了昨夜邬辞云对他的骤然冷淡,还有那两株殷红如血的红梅。
难以言喻的嫉妒几乎烧尽了他的理智,容檀盯着那个瓷瓶半晌,第一次违拗邬辞云的决定,打开瓷瓶将里面的透明液体倾倒干净。
滴落的液体没入白雪之中,只留下一点融化的痕迹,很快又被飘扬的落雪悄无声息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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