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她自然不想理会这个疯子,但她知道他所言属实,他真的想,不过一个小时,望月台就能从浮城彻底消失。
她给望月台带来的麻烦够多,不想再加一条。
她垂下眼眸,刚巧看到傅随之露出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一道伤口,血渍滴落在黑色衬衫压根看不见。
林青盏心底原本竖起的刺,在这一刻直接凋落。
“三爷受伤了。”
傅随之低头看了眼,不以为然。
林青盏转身迈入旁边的屋子,拿了小药箱出来,坐在傅随之身旁,拿出消毒棉签,“三爷,麻烦抬一下手腕。”
傅随之从小生在权势复杂的傅府,小时候就知道很多事要争夺才能得到,武力可以压制很多的麻烦,受伤在所难免,这种小伤他压根不管,所以他没动。
他没料到,林青盏会拽住他的袖口将他的手腕拉过去,连带着他的身体也被动往前倾,垂眸看到跟她的距离很近,嘴唇几乎要吻上她的额头。
林青盏好似没有感觉,低头为他将伤口仔细消毒,还贴上了创可贴。
这东西跟堂堂傅三爷一点都不搭,不过看着还算顺眼。
“三爷今天怎么会过来望月台?”
她离开海棠苑时就想着他们以后估计再也不会见面,谁能想到今天他竟然会过来望月台。
傅随之冷笑一声,“养的笼中雀飞了,过来逮那小东西。”
林青盏疑惑,她在海棠苑好像没看到他有养宠物,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雅兴。
傅三爷性情阴冷阴翳,浮城人人惧怕,轻易不敢靠近,林青盏也怕他,但或许是因为突然的契机让她靠近过他,林青盏抬眸看着神色阴沉的傅随之,竟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现在望月台的状况如此,应该没有比现在更难的境地,还不如放手一搏。
她将消毒棉签放下,撩起浓密眼睫看向傅随之,“三爷说,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青盏想问一问,求人该是什么姿态?”
傅随之面无表情,冷哼一声,那眼神明显在说,“要求人就自己想。”
林青盏抿了抿红唇,身体往前倾,声音柔了几分,“三爷想必知道了,我八岁流落街头,而后进了望月台一直到现在。望月台不只是我们所有人的住所,更是我们的家,我们在浮城已经扎了根,我们不能没有这个家,不能离开浮城。请三爷帮帮我们,保下这望月台。”
傅随之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刀锋般锐利,落在林青盏的脸蛋。
她神色平静,眸子里却透着一股倔强与不甘。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桌,发出沉重的咚咚声。
“保下这戏楼?”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林青盏,我看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傅随之说出这样的话,林青盏完全不意外。
若是之前,林青盏心底梗着一股莫名的自尊,断然不想在傅随之这么嚣张的人面前弯下腰,但亲眼目睹望月台被砸场,看着所有人因为要搬离浮城而心忧,林青盏很清楚,自己的尊严和笃定完全没有用处。
她没有其他办法,她想牢牢抓住傅随之这根救命稻草。
“听闻傅鸿源和三爷斗了许多年,他的一举一动,想必都逃不过三爷的眼,但他将我送过去,三爷竟然同意了。因为‘傅于然’这三个字是一个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三爷想将计就计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林青盏波澜不惊说道:“这么说来,我对于三爷还是有点用处的。”
傅三爷挑了挑眉,目光依旧冷峻,却多了一丝探究。
“三爷我之前说的那话是真心的,只要三爷帮我保下望月台,往后我就是三爷的人,三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反抗,绝不背叛,保证让三爷满意。”
“你打算怎么让我满意?”他站起身,走到林青盏面前,单薄手掌掐住林青盏的下巴,逼迫她抬头与他对视,语气轻佻,带着几分戏谑,“你最好想清楚,做我的人和做我女人的区别。”
林青盏白皙下巴被他掐着,昂起的脖颈线条紧绷着。
她自然听懂了他的话,想为傅三爷做事的大有人在,傅三爷从来不缺使唤的人,但他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想留在他身边,只能成为他的女人。
傅随之阴狠毒辣,即便是一只笼中雀飞走,都会追回不让它有机会逃走。今天只要她点了头,往后必然无路可退。
但林青盏没有选择。
她目光直视傅随之,没有任何闪躲,“我甘愿做三爷的笼中雀,但求你能护住望月台,护住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