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所以兄长,你不必处处都依着我,纵着我,倘若有一日我为人所胁,不必救,只管杀。”她抬手拭去眼角滑落的泪水,这眼泪,是她最后的退路。
卫寂的手松了劲,两人就这样,两两相望,这一次,不再有任何阻碍。
“你既知道你我并无兄妹身份,又如何想要留在我身边?”周怀珠不明白,他眼中闪烁的期盼,到底是要什么样的答案。
“我想证明我对于镇远侯有价值。”旁的再多,她编不出来,过往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若有似无的缱绻,她都敢奢望,这高高在上的男人,有几分真意。
“呵,好一个有价值,我告诉你,我身边有价值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你的价值。”他冷笑着,咬牙切齿,眸中的神情再次落空。
他这一次,伸出双手,不由她拒绝,将跪在地上的人拉起,迫使她靠近自己,
他看着眼前人,一时无法自控的靠近,直到他的唇和她咫尺之遥,
然而一切戛然而止,女子垂眸,向一旁侧过脸,冷声道,
“是,是我多虑,掌司使既不需要我,待此番事了,便放我离开吧。”
随后,决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卫寂向后跌坐在桌前,眸中泛着泪光,嘲笑着自己如今这可笑的模样。
他要说的,是他从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怎的现下自己倒成了彻头彻尾的,一个觊觎“妹妹”的伪君子。
周怀珠回到房中,翻出木匣中素白的瓷瓶,最后一颗解药入喉,宣告着她最后的一月之期。
既已挑明身份,她便不再需要处处乖顺听话,只要露出本来面目,不愁他强留自己。
她没告诉卫寂,自己那日不仅救了一对母子,还亲自给万青山递了拜帖,不管情势如何,她有一件事不得不做。
——
万青山与丽娘两人在长长一队的火把之中,来到了冯新的金馔酒楼,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冯新皱着眉,捂住口鼻,看着二人身后跪着的人,已经旁边的一具尸体。
“两位这大半夜的是唱的哪一出,我这酒楼明儿还要开张做生意的。”
冯新脑门的刀疤随着皱眉的幅度在脸上抽动,当下正是要团结对外的时候,这两个人未免太心急,抢地盘什么时候不行,非要等卫寂一锅端了中州才满意?
“我这万金堂的人死在了青苑,这往后万金堂的人哪里还敢放在青苑,这丽娘是不是一个不高兴就要杀我几个人来给她门头染红稠。”
“放屁,老娘要装点门头哪稀罕用你们这些臭男人的血,要我说,你这万金堂的流水这般可观,我替你养人的时候抠抠搜搜,拿你一个子儿都要计较半天,现在人没养好又反过来怪我。”
“你…”
“行了。”冯新不耐烦的用手中的扇柄重重的敲在桌案上,身体后仰,慵懒的靠着一旁的凭几。
“人死了补上就是,杀了人偿命就行,至于吗,你们怕伤了和气,那就让我的人来动手。”说罢挥一挥手腕,重新铺开扇面,嫌恶的看了眼台下的人。身后的侍卫立即上前,当着三人的面,结果了那男人的命。
冯新夸张的蜷缩起身体,让手下将那新鲜的尸体面朝下,避开他脸上那永远凝滞的惊恐。
“二位,近来都安生些,别让我再听到你们那些腌臜事。还有我这里不是菜市口,更不是屠宰场,地摊贵着呢,三天两头的叫这些垃圾弄脏,这叫什么事,你说是不是,万老板。”
万青山当即明白,“明日酒楼开张前,新地毯必定送到。”
冯新没有扭头,斜眼看向丽娘,扇面掩住口型,丽娘知晓他在想暗牢最深处那两个她无权处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