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首回来秘报昨日青苑死了个姑娘,已经连夜抬到了乱葬岗,卫寂当即带几人先行去往青苑探查,为防出现之前的情况,大部分人都留在驿站,怀夕更是寸步不敢离。
时近傍晚,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卫寂尚未回来,倒是万金堂的万老板亲临驿站,也无打斗争执,说是来拜访卫大人,却好像早就知道他并不在。
“万老板光临这偏僻驿馆,不知所为何事?”周怀珠鼓起勇气,与他周旋。
“听闻卫大人不远千里来到中州,自是想请卫大人赏光一叙,卫大人不会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从商者吧。”
“万老板误会了,我等来到中州,自然入乡随俗,在这中州地界,何人敢驳了万老板的面子,只是兄长过午便出门去了,此事都怪我,是我闹着想吃樱桃酪,他便替我去寻,倒是误了万老板的正事。”
万老板也不恼,反倒是摆摆手,
“无妨,早就听闻这卫大人寻回了妹妹,是万事有求必应,我见乡君也确实是天人之姿,非是寻常女子可比,怪不得卫大人早在玉沧县就愿用一千两黄金,博你一笑。”
身后人皆是神色严肃,显然一个赌坊老板消息未免过于灵通。周怀珠却不敢表现出任何狐疑,依旧是与那笑面虎打着哈哈。
“万老板见笑,灵均苦日子过惯了,也不懂什么高洁风雅,只知道金钱虽俗物,却是养人的上品。”
“乡君此言在理。”茶桌另一头的人笑得更加狂放,又坐了片刻,他起身告辞,
“既然卫大人不在,我便不多扰,我等小民自是不敢冒然请动乡君,不过我想乡君会有想与鄙人共饮的时候,我的万金堂静候乡君。”
怀夕透过楼上的窗户,确定他已经离去,这才回到周怀珠身边,显然她还没有缓过来,
“小姐,可要派人去安排落实沿街寻找樱桃酪的说辞。”
周怀珠哆嗦的扯住她的衣袖,努力平复万老板最后那种看穿她的眼神带来的震慑。
“不用了,他都能知晓我们在玉沧县的所作所为,你还怕他看不出来那樱桃酪是我编的。”
这万老板好生奇怪,既不是真的为了见到卫寂,又不是要以周怀珠为要挟,更不是替青苑遮掩行事,就纯粹是来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是挑衅,亦或是另有所图?
——
青苑地牢最深处,阴暗潮湿的牢笼,透不进一丝光线,幽暗的光线投出墙面上洗刷不清的血污,闪过的影子有如地狱的幽魂,不见一丝生气。
“那两人还是不肯说吗?”开口的黑影看着手上粗糙的茶具在光下把玩,突然猛的砸向墙面,
“不肯说就想办法让他们开口啊,我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都给我滚。”
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等待着他的怒气发泄结束,他伸脚踢了踢离他最近的一个,
“行了,你傻呀,把他们关在一起干什么,去,把那个女人和她儿子分开来。”
地上的人瑟瑟发抖动作慢了些,换来了结结实实的一脚,“废物,快点。”
不久,隔壁女人沙哑的抗争彻底停了下来,
那人战战兢兢的带来了女人,女人带着沉重的脚镣,脚踝处血肉模糊,又被绑在了行刑的架子上。
“夫人,你在这里住了多少天了,还要住下去啊?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告诉我账本到底在哪里,我马上就放了你们母子,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冯新漫不经心的开口,听起来满是戏谑。
女人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他,满是倔强。冯新隔着帕子将她的头扭到一边,
“别这么看着我,这都水监柳大人真是娶了位好妻子。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京中墨冰司的掌司使卫寂卫大人已经到中州了,正在四处找你呢,是不是觉得又有希望了?”
他说罢,又将女人的脸拧回来,面露狠色,“那位大人听说是个狠角色,我现在好害怕呀,我的时间或许不多了,不过这都要看夫人肯不肯赏脸了。”
他的语气中没了那种令人不适的奇怪调调,回神用桌上的水濯洗着双手,冷声道,
“我没什么耐心了,夫人。接下来每过一个时辰,你如果不说,我就砍掉令郎一根手指,送到你面前,我说到做到。”
他洗净了手,回身将水珠尽数甩在那张已经没有血色的脸上,
“夫人,我若是没记错令郎只有十根手指吧,若是到了第十一个时辰,我就不能保证送来的什么了,毕竟,到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手指了。都说这十指连心呐,好好想想吧,夫人,那可是柳大人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说罢,便向外走,他的笑声回荡在幽暗的长廊甬道中,抵得过索命的恶鬼。
刚到门口,便遇上了准备回驿站的卫寂,他的眼睛还不能适应外头的天光,用折扇遮住眼帘,又摆出那副纨绔的模样挖苦,
“这不是卫大人吗?没想到卫大人也是性情中人啊。这刚到一日,不在驿馆中陪着乡君,倒是也来这青苑温柔乡。”
见卫寂不说话,他收敛了几分花架子,还是不忘提一句,
“卫大人可莫要贪恋温柔乡忘了我们的七日之约啊,现在只剩六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