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城中,黑衣组织名下有好几家酒吧,其中有一间只对代号成员开放,专供他们休憩。
即便已经获得了代号,但身为狙击手诸伏景光并不常踏足此地。他天性谨慎,不太愿意和其他成员过度交流,比起不定期地到酒吧与他人维系感情,他还是倾向于独来独往。
相比之下,定位为情报人员的降谷零倒是经常到这间酒吧打探消息,他擅长挖掘,总是能从看似随意的交谈,甚至酒保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中,捕捉到他需要的消息。
今晚的天气并不算好,街道上行人寥寥,大风裹着雪花卷进诸伏景光的大衣的衣领中,呼出口的白气瞬间被严寒吞噬。
如果不是明天的任务搭档要求必须在这里见面的话,诸伏景光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冒着风雪出门。
“让我跟你一起来,真的没问题吗?”走在后面的降谷零压低了声音问道。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金发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
诸伏景光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平稳,“嗯,邮件里要求我带上一名同伴一起来。我猜,组织里我的同伴指的应该就是你吧。”
在组织里,苏格兰并没有固定的任务搭档,获得代号不久的他也没有资格挑选搭档,通常是哪里需要狙击手,他就拎起装着拆解的七零八落的狙击枪的琴包匆匆赶往现场。
因此,他也不该有所谓的同伴。
但邮件又偏偏注明了这个奇怪的条件,让诸伏景光猜不透发件人的心思究竟如何。
如果非要选一个同伴的话,站在其他组织成员的立场上,大概觉得他会带某一位威士忌来吧?
那就是黑麦或者波本。
不需要第二个狙击手,有他就足够了。
“更何况,”在推开门的前一刻,诸伏景光停下脚步,声音几不可闻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身后唯一能分享这份行走在黑暗中,强行断绝过去的痛苦的人,“我的确也这样认为。”
降谷零没有回答,只是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僵了一瞬。
他明白诸伏景光的意思。在这个充斥着谎言、背叛与死亡的地方,幸好,他们是两个人。
推开门的瞬间,温暖的空气夹杂着更浓郁的烟酒气息扑面而来,将门外的风雪严寒彻底隔绝。
今晚的酒吧极为冷清,除了角落里那个擦拭杯子的酒保,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那个坐在吧台前的孤零零的人影。
他背对着门,习惯性的驼着背,手边放着一杯琥珀色的酒,冰块在杯中上下晃动。
“哟,苏格兰。真不好意思,雪这么大还劳烦你跑一趟。”
竟然是恰恰酒。
苏格兰的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恰恰酒,朗姆的左膀右臂,组织情报网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顶着“恰恰酒”这样听起来甚至有点可爱的代号,但熟知内情的人都清楚,他绝非善类。
他不仅拥有顶尖的情报搜集能力,其个人武力值也相当不俗,据说甚至能打赢琴酒。更与众不同的是,他身上带着一种组织成员里罕见的、玩世不恭的黑色幽默感:
“恰恰酒这个代号多好,发音短促有力,比绕口的卡尔瓦多斯强百倍。而且,这可是长寿之酒啊……”
一年前,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正是在他的见证下完成了任务,获得了代号,彻底打进组织内部。
为什么会是恰恰酒?
苏格兰迅速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换上一副带着点放松和十足尊敬意味的笑意,仿佛只是见到了一位久未谋面的老熟人。
他走到吧台前,在恰恰酒旁边的空位坐下:“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竟然有幸和您一起出任务。”
恰恰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向沉默的酒保示意。
很快,一杯波本威士忌被推到了苏格兰面前。恰恰酒这才转过头,目光在苏格兰和随后坐下的波本之间意味深长地逡巡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果然是波本啊。”恰恰酒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听说,你和波本的关系不错?”
他拿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目光却牢牢锁住苏格兰:“怎么样?现在任务搭档不是熟悉的波本,换成其他人会不会觉得不适应?”
苏格兰端起那杯波本,坦然地将酒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辛辣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熟悉的灼热感。
他放下杯子,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真诚的无奈笑容:“也许吧。毕竟——”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正示意酒保给自己也来一杯波本酒的降谷零,“毕竟是一起拿到代号的情谊。总会觉得,有些习惯和节奏,只有和特定的人一起,才更合拍,更省心。对吧,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