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首辅府,淮驹按常时间苏醒,进行一天的巡逻任务,刚一出门,却见一高挺背影立于庭院中。
竹叶飘飘簌簌,墨绿之间一抹浓郁挺拔的湛蓝色,淮驹赏心悦目了刹那,认出这是谢游。
“谢大人?”
淮驹往谢游走去,注意到门口停着不少空的马车。
谢游回过身,不疾不徐。看起来,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
淮驹心道奇怪,这一天天的,不是首辅大人起早,就是谢游起早,个个都这么睡不得好觉?
“谢大人今日何故如此早来,瞧这时间,首辅大人应当才刚醒。”淮驹看了看天色。
谢游只是保持着惯常弧度的微笑,还没说话,便神色一转,往远处看到了什么,兀自做了一鞠。
“首辅大人。”
淮驹寻声而去,忙跟着行礼。
首辅陈山已然穿戴整齐,走入庭院中。见到谢游在此,也并不讶异。他今日神色凝重,浑身上下有一股肃杀之气,淮驹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心也跟着吊起来。
看样子,淮驹又木讷地忽视了什么。
谢游道:“周显已被东厂捉拿关押,在狱中他抵死不认,并一直求着见您,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如今形势正僵,他生与死,乃是您一句话的事情。您看。。。。。。”
陈山拂袖,负手站在庭院中,似乎是早已听闻了这则消息,并不意外,却迟迟不露言语。
淮驹依稀记得,上次讲到这事,在堂屋中,谢游还评到周显已是无用之人,醉春楼情况已探,的确是长公主的手笔,可折个废人,也算不得什么,何须兴师动众?
奈何陈山下一句话,便和淮驹的想法背道而驰。
“你且随我去看看。”
“是。”谢游应下来,二人朝着府外走去,淮驹赶紧跟上去,匆匆上了马车。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马车早是谢游备好的。
得讯首辅大人过来,令狐言早早就将周显提了出来。他虽和孙正一派,却也得罪不起首辅大人。
周显被私刑问候了一天,却仍像热锅上的蚂蚁,火急火燎地喊着“冤枉”。在牢狱里呆了一天,没等来妻子娘家高家的营救,反而等来了一纸反休书。估摸着是他私通之事传到娘家耳里,对他再无希冀了。
于是,破罐子破摔。一路上路过东厂众人,周显嚷嚷着是孙正污蔑于他,他有确凿证据,望有人能秉公执法。
这厢,消息传到孙正耳朵里,无论担忧还是得意,他自然要去瞧瞧。周显与他无冤无仇,他只是收钱办事,不过秦杨的行刑已定,他此番本来也算赚了。
但走在去东厂的路上,孙正的脸却青一阵紫一阵,不知盘算着什么,走路也顿顿挫挫的。这厢总觉得身边少了个人,路过长公主府,想搞法子叫上冯水,却犹豫再三气冲冲地离开了。
路过醉春楼,一个没忍住还去买了酒喝。醉醺醺地挪步到胭云坊,找一个叫冷玉的女子,老鸨却说,冷玉今日告假,不接客了。
没辙,孙正独自前往东厂,等他到的时候,首辅众人已在殿内了。除此之外,来的还有东厂太监左春来。孙正讪讪贴着窗户在外,不敢进去。
令狐言把周显押在大堂内,踹上他肥厚的身体,将他踢在脚下。
“首辅大人,你可算来了!救救我啊首辅大人,小的真的是被冤枉的!都怪那孙正,都是孙正的错啊——”
令狐言和孙正沆瀣一气,明里暗里帮着他说话。
“首辅大人,左公公。昨日在周府,众目睽睽之下,已有人证物证,此番周显的话,不可信。”
左春来端坐高台,翘着脚尖,捏着嗓子问:
“何为人证物证啊?呈上来。”
“这。。。。。。”令狐言语塞,他一时拿不出证据,“请公公稍候,证据都在孙大人那里。”
“孙正人呢?”首辅沉声。
“应在。。。来的路上了。”
首辅不耐烦,派人迅速去请孙正,这厢孙正就在门口,听到这动静哪还站得住,灰溜溜就跑了。做这事,他本仗着背后是长公主才敢肆意妄为,如今真孤身到了首辅面前,他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奈何出逃伎俩拙劣,很快便被当值的番役捉到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