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驹擎着油纸伞配着剑,匆匆上了七楼。
醉春楼的构造很奇特,前六层是室内建筑,与一般酒楼无二,到了第七层,楼梯就悬空于外,需户外绕行上楼,楼梯入口也比较隐蔽。
淮驹来过醉春楼多次,从未上过六层以上。若非今日受谢游所托,他还真没机会看看这更高层到底是什么了。
雨珠子打在伞骨上,滑落下来。刚才分明是晒得惹人烦的大晴天,怎得忽然下起了雨。这七月的越京,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淮驹护了护另一只手握在胸前的绢布,还好没被沾湿。
走到这,淮驹想起谢游对他的叮嘱。
“你只需上到顶楼,找到这醉春楼最高的地方,那里有一人,把东西给她便是。”
“若认错了该如何是好?”淮驹问。
谢游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那时几乎快要下雨。首辅府庭院的池塘一片澄澈,但很快雨要是落下来,池水将会浑浊不堪,鱼儿也自当出来透透气。
“不会有别人。”谢游道。
于是,淮驹便这么一头雾水地出发了。
上了六层时,醉春楼的确人少,再到七层,淮驹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长相圆润的女子端坐在茶桌旁,就着蒲扇扑棱扇着。她似乎很燥热,时而看看楼上,很不耐烦的样子。
那不是长公主府的红人冯水么?
淮驹看了她两眼,却怕别生事端,便又匆匆赶路去了。
一直上了八层,没楼梯了。
这就是顶楼?
淮驹收了伞,走入八层室内,穿过回廊,八层是个普普通通的回型结构楼房,四下无人,好不寂寞。
是他找错了,还是那接头人没来?
兜兜转转,淮驹把每个能打开的厢房都搜了一遍,走到最后一个厢房时,竟发现里头不是房间,而是又一道楼梯。
楼梯走上去,通往一处露台。露台平坦而广,有几寸外悬于楼房的亭台。亭内,正站着一位女子。
淮驹兴高采烈走过去,那女子正背对着自己,俯瞰着脚下的风景。
从这处看,才真正感受到醉春楼之高,甚至能俯瞰整个越京城。脚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尽收眼底。
淮驹小心翼翼探着头,还未出声,女子便回头来了。
她谦逊地行了个礼后,抬起头对淮驹微微打量了一番。淮驹看出她是女婢行头,却从她眼睛里看不出真正的恭敬,反倒是谨慎。
“你是?”她问。
再看这张脸,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处见过。
“姑娘,我家大人让我把此物给你。”
淮驹不敢坏事,掏出干燥的绢布递给了燕览。
还没等燕览问点什么,淮驹便依照谢游嘱咐迅速离开了。
燕览剥开绢布,里头包着的不是他物,而是一颗白色棋子。
燕览心头一滞,想到了什么,默了默神,便将其重又包了起来,走下楼梯。下了楼梯,旁边就是八层的包厢,她转身就钻了进去。
包厢是空的,门正对着一扇大开的窗。窗景正好,云色黯淡,但仍有一丝金黄色的余晖斜斜地挂在天际线。江边停靠着许多游船木舟,旁边的店铺酒楼逐渐亮起夜灯。
她蹙眉,静静站了半分钟。
走出包厢,冯水就迎了上来。
“喂,燕。。。懒锦,你耍我呢?”冯水大怒,“我在楼下等你多久了,你作何事去了?”
燕览不予解释,“别心急。”便若有所思地下了楼,冯水紧跟其后,却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可说好,来一趟醉春楼就能解这困局,现又是如何呢?我看我若把我这命押你身上,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