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瞧见一向落拓不羁,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绍荣,此刻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的窘迫模样,强忍住笑意。
她适时上前一步,替李绍荣解了僵局:“东西,现在暂时看不成,但通过今天这番动静,也算是知道了它的威力。”
“看这阵仗,是验过了?”
姜晚点头:“两位将军想在侯爷到来之前再仔细检查一番,只是碍于装具不精,撑不住这股劲,出了点意外。”
“侯爷,末将会依照夫人之见再做整改。只是……”李绍英的声音低了几分,“末将无能,劳您白走一遭。”
萧砚看向她手中焦黑的竹筒残骸,不用细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军械革新本就不易,更何况是凭空创造闻所未闻之物。
出乎意料,他眼中并没有任何白跑一趟的不悦,仿佛这具身子早就不值得他多费心神。
“无妨,军械研制有成有败本是常理,日后改进便是。”
哪怕是宽慰之语,可他的神色依旧淡漠,任何情绪在他身上都是多余之物。
李绍英深深一揖:“是。”
话音刚落,萧砚已移开视线,目光落在静立一旁的陌生身影上。
“这位是?”
燕无漪一直在旁边静候,等到院中气氛稍稍松弛下来,他才上前一步,郑重行礼:
“下官潮河知县燕无漪,参见侯爷,见过夫人。”
燕无漪直起身,语气诚恳郑重:“下官此次前来,实有要事相求,恳请侯爷与夫人施以援手。”
“哦?何事?”姜晚见他神色凝重,也不由得正色。
燕无漪道:“下官历时半月,沿潮河两岸实地勘察,发现堤坝年久失修,存在多处隐患。今春融雪,若遇汛期,恐难以抵挡。”
他声音渐沉:“下官遍查县衙库房,又向州府申请,所得款项杯水车薪,仅够修补几处险情。若要彻底加固堤坝,疏浚河道,所需银两甚多,官府不堪其重。”
“更棘手的是,有几处险段地形特殊,连工部派来的水利师都束手无策。”
说到此处,燕无漪转向姜晚,又是躬身深深一揖:“下官听闻夫人见多识广,善筹谋,更于工造奇巧之物有超凡之才,故冒昧前来,恳请夫人指点迷津,助下官解燃眉之急,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这番言辞情真意切,不禁让人赞叹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
姜晚听罢,敏锐地抓住官府无力承担水利修建这处关键:
“水利修筑我可以相助,只是州府县衙连修堤的钱都很难拿出……可是有人中饱私囊?”
燕无漪摇了摇头:“这正是下官要叨扰的第二件事。”
“州府县衙拿不出钱,实有原因。潮河及周边数县并非荒芜贫瘠之地,此地盛产山珍干货,可有人垄断商路,各路商贾互相勾结,层层压价盘剥,致使农产丝织之物根本运不出去,卖不上价。”
“百姓守着金山银山却卖不出价钱,官府也收不上税银,如此循环往复,使得县衙财务空虚。”
姜晚还未搭话,李绍荣听了燕无漪的诉说,忍不住愤愤不平:
“百姓守着这么多宝贝疙瘩,却连修堤保命的钱都凑不齐,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