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年各地举子云集京城,据说贡院外的长队排了整整三条街。能中进士已属不易,更何况是位列三甲。
“侥幸?”
李绍荣朗声笑道:“燕兄何必自谦?何止是榜眼,当年若不是殿试一时失语,燕兄可差点就是状元了。当年金榜题名时,京城中谁人不识君!”
姜晚脑子嗡嗡响,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她不禁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年轻人,眉目间自带一种书卷气,说话也如和风细雨,活脱脱一个木讷言拙的书生模样,不见半分身为天子门生的得意骄矜。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榜眼应该是全国第二吧?按理应该平步青云,仕途坦荡啊,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当个芝麻七品小官知县啊?
“你?榜眼?当知县?”姜晚满脸错愕,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这是犯了多大罪才从京城贬到了这穷。。。。。。贬到了这边陲小县啊?”
“下官,”燕无漪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不知所措,苦笑着挠了挠头,似乎在思索该怎么回答,“下官是自请下放。”
“自请下放?”
姜晚瞪大眼睛,无法置信。
这个回答比遭受贬谪更令人费解。这不就相当于现代考进中央部委的选调生,主动申请去偏远乡镇当个办事员嘛!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姜晚暗自摇头惋惜。
“倒也不是,也许是下官本就没有做官的料。”燕无漪神色平静地回道。
“比起在朝堂上枉费唇舌,与人虚与委蛇,下官更愿意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他紧紧蹙眉,眼中浮现阴霾,似乎这番谈话勾起了并不美好回忆:“毕竟朝堂之上……”
燕无漪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轮椅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萧砚的声,将众人的交谈声打断。
“不是说军械司新出了批军械,让我来查验?”
周叔推着轮椅缓缓而来,姜晚看过去,发现旧轮椅已经被换掉了,王工匠他们的手艺真不赖,这新轮椅做工精细,和图纸上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萧砚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当看到满地焦黑,仿佛被雷劈过一般的庭院时,不由得微微一顿。
待瞧见向来端方持重,此时却灰头土脸的李绍英和李绍荣时,饶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萧砚,也不由眼尾微扬,唇角也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静默几息,他才开口:
“东西呢?”
姜晚敏锐地注意到李绍荣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她听到李绍荣小声嘀咕,声音里满是懊恼:
“坏了坏了,倒把这茬儿给忘了。早知如此,就派人派人拦着周叔,告诉他不必来了,这下可好,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在场的六个人,连同周叔在内,十二道目光交汇相对,空气仿佛瞬间停止了流动,一行人鸦雀无声。
李绍荣终于扛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轻咳一声,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嗯……出了点小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