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放心了?人两个相处挺好的。走走走,快回去了,我伤在腰上,大夫说了不能久站。”
“我也没让你陪着,谁让你非跟来的?现下倒嚷得欢了。”王妃嘴上嗔怪着,却乖乖跟着走了,一手护在他腰上,心中也是心疼。
丈夫与儿子哪一个出事她都将痛不欲生,好在有封眠,助他们避了此番祸事。
定北王府何德何能,竟娶了这样一个好儿媳。
定北王府张灯结彩,筵席未散,元府的老爷夫人便已带着长子先行离席,回府休憩,只道家中三姑娘染了风寒,放不下心,要回家瞧瞧。
待进了元府的大门,元夫人脸上的笑便垮了,露出几分刻薄之色来,“三丫头可真是的,往日里一副能攀上王府高枝的模样,如今怎么着?人家世子爷扭头娶了郡主,连个眼风都没给她。”
“以前那些商户妇人知道三姑娘跟王妃走得近,都还明里暗里地奉承着我。今日就改拿话刺我了。她倒是好,称病不去了,留咱们一大家子在里头丢人!”
“母亲莫气,以三妹妹的出身,想做世子妃本就是不大可能的事。不过日后说不得也是有机会做个侍妾的,照样能入得了王府。”元亮搀着元夫人转过回廊,口中轻描淡写地谈着让妹妹去给人做侍妾一事,混不在意妹妹的命运。
“侍妾?呵,王妃眼里头可容不下这种东西。”元夫人说来又羡又妒,北疆不如王爷这般位高权重的贵人们府里头都是各种妾室、如夫人,偏王爷是个衷情的,后院只得王妃一个,不知艳煞多少夫人。
她偏头去瞧身侧默不作声的元老爷,“老爷,三丫头的婚事可得抓紧相看起来了。她是个心大的,回头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影响我们四姐儿的前程。”
元老爷点了点头,“你看着办吧。挑几个家世殷实的瞧瞧,这两年药材生意不好做。”
言下之意便是要找那等等扶持元家一把的亲家。
元夫人笑吟吟地应了,“老爷放心,我心中有数的。前几日我才见过那刘员外,他续弦刚走,正想着再娶一个……”
絮絮语声渐行渐远,消失在回廊尽头。
廊下草药花木中走出一个人来,元寄雪手中捧着刚从园中采的草药,目光锐利地瞪着元夫人消失的方向。
那刘员外如今六十有二,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却是他们眼中为她寻觅的良缘?
失望和愤怒积累的太多,元寄雪只片刻便神色如常,将草药用手帕包起来放入怀中。
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想了想,还是往元府边门行去。
此刻的边门静悄悄的,值守的小厮都去隔壁讨喜酒去了。元寄雪推开边门,就这么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几步之外便是结彩悬灯的王府,依稀还能听见几许欢声笑语。
元夫人说得不错,她曾经确实渴望嫁入王府,对她来说,王府远比元府像是一个家,王爷、王妃和世子,每一个人都会关照她。世子哥哥还会帮她打跑那些欺负她的人。
跟各个把她当作工具的元家人来说,她更想选择王府的人作为家人,这有什么错?
有脚步声接近,两个人影从王府走了过来。
元寄雪心中一惊,往门板后躲了躲,却听见了世子的名字。
“你也都瞧见了,百里世子平日里待郡主一点也不上心,日后郡主若是受了委屈可怎么办?”陆鸣竹双颊双目都红得像烧着了一般,显然是喝多了,一旁陆指挥使搀着他,也是脚步踉跄的模样。
陆指挥使:“哎呀,你第一天知道吗?自古皇室招婿多怨偶嘛!”
元府边门,元寄雪心头一跳,若世子哥哥和郡主本就是一对怨偶,那她未必没有机会……
“不行!”那头陆鸣竹听了陆指挥使的话,咻地扭头,非常不赞同地盯着陆指挥使,“不行,郡主得幸福才是!”
“那谁说不是呢?郡主金尊玉贵的,还有那么大一个郡主府,换我我也很幸福。”陆指挥使听话听一半,牛头不对马嘴地回话。
“你说,郡主是怎么看世子的?她跟世子到底能不能和和美美的?”陆鸣竹拧着眉毛,仍然执着地揪着陆指挥使问。
陆指挥使像模像样地思考了半天,一把抓住陆鸣竹的手,“能的兄弟,能的!我算是见识到世子上阵杀敌的英姿了,有他在,咱北疆、大雍的百姓,那绝对能和和美美的!”
“跟你说不明白!”陆鸣竹气得甩开陆指挥使,大步往前一走,脚下蓦地踩上一粒圆溜溜的小石子,砰一声就砸地上了。
陆指挥使茫然地左右瞧瞧,“陆大人?陆兄?人呢?气性这么大,咋还说走就走呢。”
他说着往前迈步,被陆鸣竹绊了一个踉跄才看见他,当即蹲到他面前,“陆兄,你趴这儿看什么呢?”
“郡主……你说郡主她……”陆鸣竹仍呢喃着。
陆指挥使不敢置信地满地摸过去,“哪儿呢?郡主在哪儿呢?你别吓我!”
元府边门,目睹了一切的元寄雪:“……”
她满心悲伤和筹谋都这两个醉鬼扰没了,罢了,赶紧喊人来送他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