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季无虞是那个被带走的小孩。
二十年后,季无虞觉得自己更像是案板上的猪。
再次醒来时,季无虞第一眼见到了祁言,他看着很憔悴,出发前刚给他拔的白发又冒了几根来。
他扶着季无虞肩膀的手在止不住地发抖,嘴唇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季无虞在意识清明的那一刻起,便哭出了声。
她心里的高山在崩塌,而她的喉咙正在被烧红的碳灼烤着,但混浊着的眼泪解不了这份干渴。
好痛。
真的好痛。
这几天□□不断传来的撕裂之感又一次袭来,季无虞痛到直接失语。
祁言见状连忙抱紧了她,手也紧抓着季无虞后背汗湿的衣衫,但巨大的悲痛使得他好似是丧失了语言功能一般。
门在这时候被打开来,祁澈刚一走进,便直面季无虞涕泗纵横的脸。
他连忙上前,半蹲在床前。
季无虞松开祁言的怀抱,偏头望向祁澈的脸,心里只觉,百味杂陈。
这是很不幸的一件事。
在完全痛晕过去之前,她还尚有几分意识,季无虞能够感觉到祁澈在抱着她一路往山上赶。
而在离书院还有一小段路时,她看见了一些微小的火光,以及隐约间听见好似是温玦在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而这时,抱着自己之人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那时,祁澈究竟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在自己性命垂危之时,
为什么最终选择了,弃之不顾。
为什么呢?
季无虞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姐姐,没事的。”祁澈伸手抓住了季无虞的手,“孩子还会再有的。”
季无虞在触碰到祁澈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地弹开来,与他四目相对后,别开了头。
而祁言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抚着季无虞的头给予安慰。
“不要了,眉妩,”祁言话中带泣,“孩子我们不要了。”
…………
祁澈最终还是走了出来,他坐在外边时一直在想,想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他抱着季无虞不断地往上走。
□□的鲜血濡湿了姐姐的衣裙,他望着那滩红越来越大,他心里很着急,但却在看到举着火把朝自己走来的温玦时,停住了步子。
书院内没有可以接生的稳婆,几个人忙前忙后总算是把人先稳住了。
可等雨势稳定下来请产婆上山时,季无虞早便昏迷了过去。
祁澈甚至不敢踏进房间,可隔着厚厚的墙仍旧能听见季无虞的叫喊声。
终于,产婆带着沾满血的帕子,走了出来。
“姐姐,我姐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