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是以糜子面蒸为薄皮,卷玫瑰酱与沙枣泥,切菱形摆盘而成。
糜子面尾韵微甜,口感软糯却略带颗粒感,作馅儿料的玫瑰酱与沙枣泥甜而不腻。
她心道:这菜用料朴实,滋味却绵长,主子向来爱吃。
谁曾想,吴王依然不要,却道:“把雪曲茶端一盏来。”
雪曲茶亦是西夏之物,以茯茶砖煮汁,加雪水与岩蜜而成,味涩而回甘。
吴王啜了一口,只觉滋味奇特、通体舒泰,满足地慨叹一声。
他的内监看着满桌子西夏美食,犹豫半晌,到底劝告道:
“殿下,大敌当前,如此奢靡,这样不好吧?再说了,西夏与我国可是有仇的……”
吴王饮罢雪曲茶,又倒在一个舞女的大。腿上,大手一挥:
“有皇兄的百万雄兵在,怕什么?仇嘛,有皇兄去报,关我一个废人什么事?”又从舞女手上讨了几杯酒喝。
待到金乌西坠,吴王已醉得不省人事,让内监抬去了寝殿。
这两年,他宿醉的经验已十分丰富了。沉睡之前,也没忘了吩咐,要把雪曲茶一并带去,正好解半夜酒渴。
内监听了,只暗自摇头。
然而,天色一暗,榻上醉酒的吴王瞬间睁开了眼,眼底全是清明。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沉稳如他,心中也不免为之激荡。
他隐忍多年,百般讨好承平帝,最终还是大不过嫡庶礼法几个字。
熙宁帝继位,他醉生梦死,却也谋划不断。
如今,朝中内忧外患,他的势力却已遍布。之所以还屈居人下,不过在等一个时机。
……
不久后,有几人从密道进入寝殿。
枢密院北面房知事秦炎,是吴王的岳丈。
都是自己人,他丝毫不忌讳,侃侃而谈,推演了各种可能,最后,他道:“如今,谢临川人已到了庐州,离临安只有三天路程了。”
“他手里的,可都是杨茂留下来的兵。这些人骁勇善战,连西夏人都打得退,不得不防啊。”
那一年,秦炎的独子让谢临川踢断了腿,成了个跛子,后逐渐消沉,流连花丛,染上脏病死了。
自此,秦炎就视谢临川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只可惜,谢家势大,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吴王起事,正好谋划此事。
于是乎,秦炎整日在吴王面前吹嘘:攘外必先安内,辽国什么的都好说,大不了割地赔款,内里这个可是你死我活、诛灭九族的大事。
他早想好了,让陈方、李限在江宁府城外截杀谢临川,就是不能全歼,也拖他个半死。
吴王停了,却不表态,摩挲着一个白釉杯,但笑不语。
谢临川想要什么,他太知道了。他们两人十年惺惺相惜,有什么好防备的?
以前那些针锋相对,不过做给承平帝看罢了。
只是,此事除了他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连面前的这些心腹之人,也被瞒在鼓里。
但想起汴梁之事,他还是有一丝犹豫。
这事是他做得狠绝了,谢临川介意在所难免。
是以,秦炎借用那个姓萧的辽国女人,谋划诬陷谢临川的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陆斐静静坐在玫瑰椅上,一副不辨悲喜的表情,他道:“秦尚书说的事,陆少监怎么看?”
想起坊间那些传闻,他也有点儿玩味的心思。
“你不是还念着江渊那女儿?”
谢临川一死,那女娘不就是他陆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