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江清澜便一边与张月娘闲话,一边吃包浆豆腐、又喝茉莉饮子,很是心满意足。
过了小半个时辰,江清澜觉得有些头昏,以为是吃饱喝醉犯困了,便想告辞。
张月娘却有些紧张,拉着她的手道:“娘子,不急。月娘还有一事相求。”说罢,她退后,盈盈拜了一拜。
江清澜跟她也没有什么冤仇,不过是当初她随朱明离开,自己有些寒心罢了。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如今看她过得好,江清澜也释怀了,就揉了揉太阳穴,道: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又喝了一口茉莉饮子,硬打起精神。
张月娘眼睛一眨,泪像串珠一般,滚滚不绝。
“娘子,你要记住,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初心也一定是好的。”
江清澜心中一紧,这是什么意思?
她立刻要站起来,却觉头昏昏然,脚步虚浮起来,腿一软,瘫坐在玫瑰椅中。
“你……”她指着张月娘,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小几上,还剩不少包浆豆腐,那盏茉莉饮子已几乎见底。
——
聆泉院里,谢临川刚从江宁回来,听说梁婵的事,冷冷一笑。
他这个表妹,从来就是目中无人,他若是在,非得让她吐两颗牙齿出来不可。
还有福安公主赵芸姝,这个阴险而狠毒的女人……
想到赵芸姝,他便问平林:“陆斐呢?”他不在,怎么陆斐也不护住她?
平林正要说话,朱明抢着说:“他好像上苏州去了,编什么书来着。”
朱明是专门来找谢临川喝酒的,把平林撵走,又给他倒了一满杯:
“说他作甚,你马上就要去北境了,咱哥俩儿个,今天一定喝好!”
谢临川皱了皱眉:“你这什么酒?怎么劲儿这么大。”
他从来千杯不醉,怎么今日才喝两壶就昏昏沉沉的。
朱明嘿嘿一笑:“铁薛楼最新的瑶醽酒,新酿的,酒劲儿是要大一些,咱哥俩儿今晚上不醉不归!”
“我跟家里那臭婆娘招呼都打好了,今晚上就在你这院子里睡了!”
半个时辰后,谢临川神思昏昏,让朱明扶着送到了内寝,跌坐在案牍后的小榻上。
朱明嘻嘻一笑:“流光,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这就不打扰你的好事了!”
谢临川脑子里乱嗡嗡的,也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手哆嗦着倒了杯茶,仰头喝了,跌跌撞撞往床那边去,杯子还捏在手中也忘记了。
一屁。股坐在床上,想要倒下,瞥眼却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平林做事怎的这么不小心,被子……怎么没叠?
谢临川摇摇头,似乎想把酒意甩远些,侧着身子俯下。
院中夜风乍起,卷起地上落叶,有滋滋的些微响动。
室内静谧,呼吸可闻。一点一点揭开了被子,陡然间,他的瞳孔骤然变大——
披散的乌发,柳叶似的眉,眼睛闭着,更显得羽睫长长。唇瓣殷红,像撷了最甜的樱桃的颜色。细细的锁骨下,肌肤如雪。
空气中,还有清淡的茉莉花味儿。
这……这是?
他的手僵住了,心中砰砰乱跳:是梦吗?
烛火跳动明灭,在她的脸上投下晦暗不清的阴影,密匝匝的眼睫在微微颤动。
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血气方刚。爱慕之人唾手可得,焉能没有欲。望?
她睡着时如此乖巧,醒着的时候却那么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你若是那样做,我就去临安府署敲登闻鼓。我不要活了,你也休想好过!”
“你要我生,要我死?我生时,不会如你的意。就是死了,去黄泉之下见我父亲,也决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