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澜冷冷一笑:“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不正是强盗宵小行径?!”
说罢,用力往旁一扭头,生生逃开了他的禁锢。
接着后退几步,才顾得上吸一口冷气,似乎方才被捏痛了。
她白皙的下巴上,有两个鲜红的手指印。
谢临川看了半晌,垂下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的两根指尖似乎还残留有她的余温,他忍不住摩挲了下。
一阵西风,卷着细雪扑簌进了屋里。有些雪粒子落尽他的颈领里,凉意让他冷静下来。
“但我比世子您,更懂她。”像个炸雷般,陆斐这句话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他心里忽然一阵茫然。
其时,街上风声飒飒,又有马蹄得得,搅得人心绪纷乱。
江清澜见他嘴唇微动,只听见了个“错”字,脑中有片刻迷蒙。再看时候,他已转身出去,没入了霏霏细雪之中。
见人走了,王蕙娘赶紧进屋来,忧心忡忡地道:“你没事吧?”
江清澜心头一松,跌坐在板凳上,脸白得似雪。
头一阵阵发紧,她尖着两根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只盼这事之后,他能消停几天。”
王蕙娘忙去掩门。
见门口石墩上覆了层薄雪,地上被马蹄踩得雪泥混合、泥泞不堪,路上空无一人,这才放下心来。
……
十月十三,是薛齐约江清澜去参观薛记拍户的日子。
作为两个成熟的生意人,他们的赚钱大业,并不会因谢临川的发难而有影响。
这日,江清澜做一个寻常妇人装扮,戴一面白纱幕篱,乘马车来到薛记。
远远的,还在马车上,她就看见两面酒帘招摇。
一面写着“薛记拍户”四个字,是品牌名;另一面却是“香芋美醪”,是对食物、饮子的形容。
均是颜筋柳骨、潇洒无匹,也不知是哪个名家的手笔。
江清澜自诩字写得不错,现在看这八个字,简直把自己的衬托成了狗爬字儿,登时自惭形秽起来。
她心道:这么一个小吃店,竟然有这样的书法。薛齐说薛家在临安有些人脉,应该不是吹的。
甫一进店,便闻到茉莉花的香气。门口的小二直接一个大鞠躬:“欢迎光临——”语调怪怪的,让江清澜想笑。
其实,这是她的主意。
语调怪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继而形成话题。后世优衣库那些服装店,就是用的这样的营销策略。
这小吃店主打一个开放、透明。
没有后厨,就在前台上炸土豆、做奶茶。
只前台修得宽大,点餐区、炸物区、制饮区、出餐区分得清楚。
伙计们身着统一的、背面印着“薛”字的服装,来来往往、有条不紊。进门出门的顾客,都带着笑意。
江清澜由薛齐陪着,观察了一阵,又尝了狼牙土豆、锅巴土豆,以及几种招牌饮子。
她觉得,虽然比杏花饭馆的饮食少了几分风味,但味道也不错。
生意要做大,集中化、连锁化、可复制化是必不可少的。损失一两分风味,也值了。
不出意外,按照这个模式复制下去,不出一年,像大街小巷都有蜜雪冰城一样,临安城的每条街都会有“薛记拍户”。
原来薛齐也有这种想法,笑道:“我已在御街选址了,南边北边各看了一处。”
江清澜深觉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又嘀咕了一阵生意经,只觉铜臭味相投。
江清澜笑道:“那我发家致富,就仰赖薛郎君了。”
薛齐哈哈大笑:“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对,江娘子奇思妙想,实有范蠡、白圭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