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羊肉吃得多了些,人人上火。今晚上,咱们就用这白菜做配,揪些面片汤吃吧?”
等了半天不闻回响,她抬眼一看。
张月娘盯着柜台上的金步摇,已然失了神。
“月娘?”
“啊?”张月娘回过神来,“娘子说什么?”
江清澜就又重复了一遍。
想了想,又道:“不过,虎子是男孩子,光有白菜面片汤不行,再炒个木须肉吧。”
张月娘听了,就挎起篮子,匆匆往后厨去了。
江清澜这才找出个木匣子,把金步摇装了。
想起方才张月娘的神色,心道:她自己不喜欢这支步摇,看来,有得是人喜欢。
——
谢临川要是知道,他精心打造的步摇被人嫌弃,岂不气得要捅破天?
但此时,他正被人们簇拥着、被各种欢呼声包围着,根本无暇他顾。
也是,蹴鞠赛上,宋国禁军赢了辽国使臣,怎能不高兴呢?
承平帝大喜,立时要在紫宸殿开宴。谢临川他们一众球员就去了后殿,稍作休息。
谢临川从来龙精虎猛,这一场球,还累不倒他。换过衣服,他嫌殿中气闷,就抄了一把扇子,溜达了出去。
想到杨松使人来说,她问起了自己的近况,他只觉心情大好,哪儿哪儿都顺眼。
天是那般蓝,花是那般红,连草也绿得可爱……
还没走出垂佑门,就见一道湖蓝的身影立在道旁,专为等他似的。
谢临川立时皱起了眉。
陆斐拱手行了个大礼:“谢世子,在下有事请教。”
上次把人胖揍一顿,谢临川撒了气,便没再为难他,只内心认定他是无耻小人。
方才在蹴鞠场上,两人虽都上场,却并未直接打配合。
谢临川不欲再与他有来往。不料,他竟自己找上门来?
当下,他便把头扬起,上前一步。
他们身高本差不多,但陆斐清俊儒雅,如一竿迎风肃立的青竹,姿态又极为恭敬。
谢临川却嘴角上扬、眉眼睥睨,有些膏梁子弟的嚣张跋扈。
他斜睨陆斐一眼,漫不经心道:“捡紧要的说,我忙着呢。”
陆斐又拱了拱手,一字一顿道:“请谢世子高抬贵手,放过她。”
谢临川闻言,怔了片刻,才撩起眼皮,正眼看他一回。
而后,他的淡淡道:“你说的她是谁?”语气中,明显带了些猫捉耗子的轻佻。
陆斐抿唇道:“便是江娘子。”说罢,似乎怕对方还要追问,又补了一句:“杏花饭馆儿的江娘子,江渊之女。”
谢临川登时哈哈大笑。
他把扇子开开合合,令它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陆斐道:
“陆大人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去杏花饭馆儿吃了几顿饭。有钱赚,我看江娘子高兴得很,何来放过不放过一说?”
比起顾盼神飞的谢临川,陆斐稳重得多,是竹林中的月色,宁静而温和:
“高郎君回老家、松花酿酒馆关门,以及在下遇歹徒袭击,难道不是谢世子的手笔?”
其时,金乌西坠,霞光大胜。
谢临川畅快大笑两声,把头一扬,让侧面笼罩在灿灿金色之中。
“是又怎么样?”他的语气中,满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