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此时,江清澜想起什么,身体往薛齐那边一偏,指着纸上道:“这里,再加一句,配置椒盐茱萸粉,蘸而食之。”
他们沉浸在赚钱大计中,犹不觉得。
但从谢临川的角度看,却是两个人都挨在一起了。瞬间,他只觉自己被一股无名之火席卷,气得眼前发黑。
……
薛齐正写到个“食”字,忽觉右肩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攫住,接着身上一轻,整个人被摔了出去。
幸而他走南闯北,也有点儿三脚猫功夫,才不至于摔得太过难看。
甫一抬头,迎上一张英俊无俦,却异常阴沉的脸。他瞬间想起来,这是在松林村外,不许他和江娘子一路那个人。
东平王府谢世子。
此时,江清澜也回过神来,冲着谢临川惊叫:“做什么?疯了吧你?!”
谢临川却“唰”一声抽出把匕首,理都不理她,只对着薛齐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离她远点儿?”
薛齐是个经验丰富的生意人,一想便明白了,还对谢临川拱了拱手:“谢世子肯定是误会了。我与江娘子是在谈正事儿。”
谢临川嗤笑一声,把那张纸拿起来,匕首轻轻一划。
“刺啦”一声,那纸裂成了两半。他似笑非笑地道:“好了,现在事情谈完了,你可以滚了。”
不等人说话,平林、陌山两个进来,押犯人一般,扭了人就走。
江清澜眼睁睁看着薛齐被扭送出去,气得胸脯起伏不定。
她到底还存有几分理智,极力压抑住怒气,与他讲理:“你这是干什么?”
那张土豆方子被划成两半。
“啪”一声,谢临川将它们拍在桌子上,扬起眉毛,毫不客气地说:“你都看到了!”
在回临安的路上,他就向薛齐发难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了……
江清澜紧咬下唇,还没有太失礼:“路,你走得,别人就走不得?这饭馆儿,你来得,别人就来不得?”
“对!”谢临川逼近她,令她的瞳孔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嚣张道,“江清澜,你要记住,只有我行,别人不行!”
其实,他也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否则,此刻,她岂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警告过了,他侧身,风一样的往门外去。
江清澜气得头发昏,也急了,扬声道:“你也记住,这里不欢迎你。”
谢临川猛然回头,那双乌黑深邃的眸子燃起熊熊大火,像要把一切焚尽。
但江清澜也犯起了拧,把什么身份之别、地位之殊抛去了爪哇国。她瞪着一双黑葡萄般的、湿润的眼睛,分毫不让。
杏花饭馆之外,有卖炭翁挑着担子走过。“卖炭卖炭”的吆喝声,与“笃笃”的敲梆子声此起彼伏。
一对夫妻带着三个孩子经过,吵吵闹闹、叽叽喳喳。
哥哥说要去西湖上溜冰。妹妹说要去碧云岭堆雪人儿。最小的娃娃呲溜一声,滑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屋中,二人对视了不过片刻。
谢临川原本是怒火滔天的,不知怎的,瞧见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竟然有点儿怔忪。
按压下心里的那点儿迷惘,他轻吸口气,撇开眼去,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叮”的一声,是手指弹在雪亮锋刃上的回响。
谢临川冷笑:“不欢迎我?那我现在就去把你欢迎的人杀了!”
江清澜心脏重重一跳,厉声道:“你敢!”
谢临川嗤笑:“你看我敢不敢!”说罢,一阵旋风似的走了。
江清澜奔出去一看,三骑快马如利刃般破开冷风,真往斜街上去了!
当下,她心急如焚,泪水一下就涌了上来。谢临川这个混蛋!
要是薛齐因此而死,她……她该怎么办?
王蕙娘急忙忙跑出来,看她痛苦神色,就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