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是干什么的?卖肉的、卖冰的,我都找得到人,这事儿你甭担心。”
“咱们开店,不就是为了赚银子,没理由来了银子却往外推的道理。”
其实,江清澜还有一层考虑:高郎君与他非亲非故,何苦卖这么大一个人情给她?
若真是像之前王蕙娘说的,对她有意思,那可就麻烦了。
感情裹上利益,可谓一团乱麻。
她斟酌再三,还是摇摇头。
飞快地写好了一封信,她让虎子给梨春园的采买管事送去,把这大订单给拒了。
王蕙娘怂恿半天,见这人真把到手的银子往外推,黑着脸,就要走。
江清澜眼疾手快,拉住她,笑嘻嘻道:
“好姐姐,别生气。我对高郎君半分意思也没有,平白承他这么大一个人情,如何来还?”
以前,王蕙娘是个女侩,在人堆儿里讨生活,要调动一切资源达成自己的目的。
在她看来,高郎君这根本不算个事儿。
杏花饭馆卖饮食,梨春园买饮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至于高郎君,是他主动介绍的生意的,又不是她们去求的他。
若说人情,给他些回扣就行了,一码归一码,牵扯不上感情。
看她这傻妹子,丢了银子还傻乎乎地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便道:
“你这个人,有些太讲究、太较真儿。水至清则无鱼,生意要做大,很多事情要糊涂些。”
江清澜扭着王蕙娘的胳膊,撒娇道:
“我没那么大心,就想做点小生意,自在点儿。”
“好姐姐,你别生气了,早上我买鱼的时候,得了些虾。你最爱吃河鲜,我做个油焖虾,你一定开心。”
王蕙娘听罢,叹口气:“哎——你呀——”
江清澜笑着往厨房里走。
其实,相比油焖虾,她更喜欢吃干锅麻辣虾。这道菜,跟藿香豆瓣鱼一样,堪称佐酒之良品、下饭之必备。
只可惜,现在没有辣椒,茱萸的味道又不够辣。算了,退而求其次,做个油焖虾吧。
既然叫油焖,油自然要多,要没过大虾们。
待它们在滚油里被煎得变色,就出锅装盘。
重新起锅烧油后,把葱头、姜片、蒜瓣,以及豆酱爆香。再一股脑儿,将已经过了油的虾子倒进去。
此时,大虾们是亮红色的。再在调料中滚一滚,就裹上了一层焦褐色的光泽,看得人食指大动。
最后,放一丢丢黄酒、一点点酱油,再撒一把葱花,油焖虾就做好了。
虾子本来就鲜美,在这浓油赤酱中一煸炒,鲜中带鲜,美妙无穷。
这样做出来的油焖虾,夹起来时,酱汁黏黏的,竟然能拉丝。咬下去时,壳脆,而肉质紧实弹牙,咸鲜中透着些鲜虾本身的回甘。
吃完了大虾们,就连盘底那汪红亮的汤汁,也不能浪费。
若是浇到米饭上拌一拌,简直能让人连吃三碗!
看着王蕙娘、虎子、团团三人大快朵颐,江清澜却在琢磨方才王蕙娘的话。
有些事,自己是看不清的,非得旁人来提。
她较真儿吗?好像是有点儿。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不胡乱搞暧昧,走中间地带。
陆斐辜负了原身一次,在她这儿,就没有了第二次机会。
可是,要说一概清清楚楚,绝没有例外,那倒也不是。
在言郎君身上,她就占了便宜。最早是办错了牙帖,紧凑型办成了豪奢型。后来,他又给了她五十两银子。
但那时候嘛,她很穷困,肉都要紧着吃。穷困的人,是想不了那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