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江清澜也托王蕙娘去打听过。但可能是怕被问责,这些人藏得很深,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不成想,竟然是他?
江清澜太过震惊,连他们站得如此近,气息几可相闻都顾不上了。
她喃喃道:“你为何要……”
“方才我已说了,江大人的名讳,我自十三岁起便如雷贯耳。我收敛尸骨,自然是钦慕其风骨……”
谢临川垂一垂眸,忽而又抬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定定瞧着,目光灿灿若电。
“我那时,如果知道江大人还有两个女儿,定不会让她们吃这许多的苦。”
时间还早,盛夏阳光还未破开云层。荫浓的绿叶间,晶莹的露水闪烁着,带来湿意。
野栀子不知开在哪里,散发着幽香。
夏蝉的鸣唱尚且温柔,林间飞跃的鸟儿们啁啾不停。
江清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怎么觉得,这话有些……暧昧?
她把头一偏,退回两步,逃脱开他的气息包围,正义凛然地叉手行礼,道:
“言郎君大义,妾没齿难忘。有郎君这个忘年知己,父亲在九泉之下,亦可安息了。”
谢临川何等霸道,岂容她逃脱?噙着笑意,又上前两步:
“我不仅希望江大人夫妇安息,也希望在世的人,能一生喜乐顺遂。”
疯了疯了!
血气上涌,江清澜只觉自己的脸,烧得发烫。
——幸而方才烧纸钱,脸被熏红了。应该……看不太出来吧?
“当……当然了,”她忍住遁地而逃的冲动,吸了口气,回答得光明磊落,“如今海晏河清,人人安居乐业,自然喜乐顺遂。”
说完,她手足无措的,转身欲走,又慌里慌张地呼唤:“团团——”
“江娘子,”谢临川比她更快,侧身拦住去路,笑盈盈道,“陆斐最近被人打了一顿,你知道吗?”
话题转得太快,江清澜有些莫名其妙。但好歹,他不再说那些怪话了,她就略镇定了些。
他在江氏夫妇的墓前说这些,一定是想说陆斐寡恩薄情、遭了报应,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她便微微一笑:“公道自在人心。不过,往事已矣,我与团团都往前看了。”
说罢,敛住裙角,往一人一马那边走。
脚下,枯枝败叶被踩得滋滋作响,匍匐其间的小雀鸟遭惊动,“噗”的一声,飞入绿荫密叶之中。
林子外面,似有些呜呜的风声,一阵儿一阵儿的,远远传来。
谢临川紧跟上前,会心一笑,暗道:往前看就好。
他偏头,瞧一眼明朗的天空,不再捉弄她了,只说:
“回城吧,等太阳出来了就热了。”
虽然不撩拨了,但他那副自己人的亲密语气,还是令江清澜颇为烦郁。
这位大爷,她可不想沾上!
正要寒暄一番,说各走各的,又见他抬手,修长的手指伸向外间的山头:
“没听说吗?近日,这碧云岭上有狼,临安府署正要派衙役来搜捕。”
江清澜闻言,登时脖子一缩,寒毛都竖起来了!
狼!
难怪刚才有奇怪的呜呜声。她是觉得,不怎么像风声。
她很少出城,一时忘了,在古代,山上可是野兽出没之地啊。
碧云岭在临安近郊,一般是没有野兽的。是以,王蕙娘和虎子也没有注意到。
一时间,她忧心忡忡,眼睛四下乱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