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清澜这人有点儿脸盲,在脑中搜寻一阵,着实没有印象。
那人道:
“哎呀,你不记得我啦!”
“我姓高,在西山蹴鞠场,我领着人来买你的柠檬水。后来,咱们郭朝奉还买了你的神仙水方子。”
“再后来,我去找你,你都收摊啦。我问那个卖瓜子的老人家,他说你在中瓦。可我去了好几次,也没瞧着你啊。”
他这么一说,江清澜是想起来了。
这高郎君是齐云社的,是第一批来买柠檬汁人。后来,还领了几个蓝衣球员来买。
也不知,郭朝奉后来买她的方子,有没有高郎君的功劳。
江清澜抱歉地一笑:
“哟,对不住。妾忙着装修这儿,就没去中瓦了。是妾的不是。高郎君快进来坐,吃碗冰汤圆,消消暑。”
说着,便引人进去。
经过一小丫鬟身边时,江清澜忽觉有些不对劲儿,就多看了两眼。
小丫鬟是隔壁酒馆的杂役,名唤彩珠。
她倒伶俐,把眼睛从高郎君身上收回来,笑眯眯地道:
“江娘子,这冰汤圆真好吃,我能再要一碗吗?”
——
太阳下了山,夜风里带了些凉意。
杨松捧着硕大一盆芍药,吭哧吭哧地下了八字桥。
走了那么远的路,到杏花饭馆门口时,饶是凉风送爽,他也累得满头大汗。
饭馆里客人穿梭不停,有买卤肉的,有买粥的,也有只来拿冰汤圆的。
到处闹哄哄的,没人管站在门口的傻大个儿。
杨松叉着手,歇足了气。正要扯着嗓子喊“江娘子”,忽的,从芍药绿叶、红花的间隙,他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登时,他瞪圆了小眼睛。
“啊,言郎君。”他马上把叉着的手放了下来,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见来人久没出声,便自己抬了头,有点儿好奇地问:
“您不是说没空吗,怎么来了?”
谢临川着一身天青色襕袍,举着一把洒金折扇,端的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街上行人,无论男女老少,无人不往这边张望。
只是,他在杏花饭馆门口溜溜达达的,时而又将身子隐到树影的黑暗中去,很有些鬼鬼祟祟的意味。
听见杨松的问题,他只白了一眼,并不回答,似乎对那丛姹紫嫣红的芍药更感兴趣。
盯了一会儿,他微皱着眉问:“这是你……送的贺礼?”
“是啊。”杨松脱口而出。
然而,不过一会儿,眼见得谢临川除了一把扇子外,两手空空,眉头却越皱越紧,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杨松这人看着傻,却是大智若愚,不然,临安府尹也不会派他来应付谢临川。
猛的一下,他豁然开朗,道:
“不不不,这是我帮言郎君送的贺礼!”
谢临川轻笑一声,唇角两个酒窝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