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意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朝她点了点头。
宝鹊开了舱门,门外站了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年纪不大,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穿着干净的衣服,手上拿着食盒,“姐姐,大爷命我来给二奶奶送饭。”
他提了提手中的食盒,讨好地笑了笑“这是大爷特意为主子寻来的吃食。”
他年纪小,脸又嫩,宝鹊对着一个孩子也冷不下脸来,可这孩子是个生面孔,她也不能随意就相信,这时候王珣突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宝鹊姑娘,你就接着吧。”
“替我回去谢过你家主子。”宝鹊看见王珣,立即冷下脸,掏出个荷包,拿出几个碎银子,放在王栩手上,“二奶奶说赏你的。”
王珣咋舌,心道二奶奶不愧是江南首富之后,简单送个饭,身边的婢女出手就是几个碎银,他推了推王栩,“还不快谢过二奶奶。”
王栩立马接话道,“谢过二奶奶。”
宝鹊拿过食盒,把舱门一关,又回到小案边。
相比船上的东西,谢诏送来的东西她更不想吃。
可东西既然收下,又给了银子出去,宝鹊便认为是可以吃的,她打开食盒,把饭菜都端出来,“二奶奶,这饭菜既送来了,不吃白不吃,不然岂不浪费。”
“我们从前在乡下的时候,谁要是敢浪费粮食,都是要被爷奶吊起来打的。”
“瞧你这丫头,说话没分寸的。”见宝鹊口无遮拦,碧桃生怕虞枝意生气,先出口责骂道。
“宝鹊说得对。”虞枝意笑了笑,“粮食不易,我是不该浪费。”
宝鹊开心地点头,“就是这个理儿。”
“二奶奶,你瞧她。皮猴儿似的,顺杆往上爬。”碧桃笑了起来。
她也跟着笑。
摆完饭菜后,虞枝意发现桌儿上的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心头堵得很,他们去孟老夫人那儿吃饭频次并不多,去的几次,谢诏都在。没想到他看着神色淡淡,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观察如此细微,连她爱吃什么都注意到。
宝鹊殷切的目光投来,她面不改色接过筷子吃起来。她与谢诏置气,却不会为难自己的身体。
饭菜入口,是熟悉的味道。
令她食指大动,不知不觉把盘子里的菜全都吃光。看着干干净净的盘子,宝鹊手脚麻利地收了盘子,很是高兴。
谢诏有心,就是不知她这些时日没有出门,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没有胃口的。一想到谢诏可能命人监视自己,她就浑身不舒服。
原来,宝鹊去厨房还食盒时,特意问过厨子,会不会做江南菜。她们二奶奶胃口不好,这几日吃的不多,或许是饭菜不合胃口,眼看着要瘦得没人样了,她心中着急。厨子不是江南人,常年随船,只会做些北方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一番话被在厨房里蹲着的一个烧火的小子听见了暗暗挤记在心里。他注意到王珣每次来取饭菜时,若是遇上宝鹊,会格外在意宝鹊的一举一动,他虽然年纪小,却极会观目察色,便趁着王珣来时,有意无意和他搭话,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王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烧
火小子在船上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称得上见过世面,在王珣的目光下还是不自觉低下头来。
在王珣眼里,这小子太过滑头,心眼太多。不过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待我回禀主子,届时你要什么奖赏都可以说。”
烧火小子很是激动。
王珣带着他,将此事禀告谢诏。
谢诏略一沉吟,“你且让他进来。”
烧火小子第一次进客人的舱房,紧张局促肉眼可见,全程垂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谢诏看着他,叫他抬起头来。
他身材瘦小,脸色脏污,一双眼睛黑又明亮,因为年纪太轻,遮不住里面的野心。
谢诏顿时改变了奖励他些银子的主意,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烧火小子老老实实地回答,“小的叫狗蛋。”
谢诏面色微蹙,他从未听过如此粗俗的言语,顿觉被污了耳朵。他看着狗蛋,知道这非他所愿,怪不得谁,“你跟着王珣姓,就叫王栩吧。”
王栩跪下重重磕了个头,知道这是对方要带走他的意思,千恩万谢道,“谢过主子赐名。”
他十分上道,谢诏脸色也好上不少,只是他身上实在太脏,便让王珣带他去洗干净了再回来。
王珣带着他往烧水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提点他,“待会洗干净后,你就去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过来找我,日后跟着主子,一定要机灵些,知道吗?”
王栩连连应声,把他说的话记在心里。
去烧水的地方要了些热水,兑了些凉水把爱脸洗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