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拐角,女侍止步,将眼前朱红的院门打开,将方才那副模样收了起来,恭敬道:“二位贵人请。”
楚江梨道:“多谢。”
女侍一愣,随即嫣然一笑,她在归云阁中许多年,接待过不少贵客,从未有人与她道过谢,想来这位传闻中臭名昭著的神女也并非坏人。
她行礼道:“贵人何言谢,只是进这门后,需事事谨慎才是。”
……
楚江梨原以为,传闻中这样“凶悍”的女子定是生了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从进入庭院开始,她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还未进屋,便听见一阵咿咿呀呀的婴儿笑声,还伴随着清脆的拨浪鼓声。
进屋,看着那神色温婉的女子正手持拨浪鼓,逗弄着怀中的孩子。
见他们二人来,他唤人将孩子抱了出去。
这女子正是白若蔚。
楚江梨走近一看,才发现这白若蔚好似双腿无法行走,坐着轮椅。
白若蔚看向他们,笑道:“你们来了,坐吧。”
他与白清安是血亲,眉眼间还有几分相似,只是白若蔚更明媚些,白清安更清冷些。
二人入座,却都没作声。
楚江梨细细观察着眼前的白若蔚。
白若蔚端起桌上的茶壶,指尖颤颤,将茶水不小心倒了出去,楚江梨见此,忙伸手将他搀住,白清安却看了他的手一眼,将楚江梨拉了回来。
白若蔚朝着楚江梨微微一笑,他的每根指头都包着纱布,摸索着将茶壶摆放回去,眼睛始终看着他们。
楚江梨这才明白,白若蔚看不见。
未曾听见这二人说话,白若蔚便自顾自道:“我这眼睛看不见,叫两位看笑话了。”
修仙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这“观”却从来不是靠的一双眼睛,而是靠体内的气。
故而就算看不见,也不应当连这最基本的倒水都做不到,想来她的修为也出了问题。
楚江梨从进屋开始,便察觉到房中有一种极淡的“气”,而这种“气”还并非属于白若蔚,而是来自方才抱出去的孩子。
楚江梨笑:“不碍事。”
白若蔚柔柔一笑,连眼尾都带着些舒展的柔和,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母性,他看”向白清安道:“清安,我们少时曾见过,我曾找过你,可还记得?”
白清安也不说话。
她又道:“我们自幼时便少有见面,如今更是少言。”
这样耐人寻味的语气倒像是长姐如母,对过往的悼念。
白清安开口道:“从前我们也并不熟。”
白若蔚:“虽不熟,我却一直都有同你亲近的心,你不会不懂。”
伸手不打笑脸人,纵然白清安说得如此绝情,白若蔚还是将笑脸贴了上来。
白若蔚似回忆起过往,神色有片刻的冷:“只是你什么都不以为意,自然一来二去,我们二人便不熟,而我却以为你我既二人算得上同病相怜,自然有些心心相惜。”
“今日不是你一人来,看来,就算是你这般不通人情之人,也会寻到意中人。”
楚江梨从进这屋便开始观察,眼前的这位阁主十分奇怪。
让楚江梨十分不解的是,白若蔚的柔和与母性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因归云阁以女为尊,他们自先辈起便认为,若是由女子产子会危及生命、折损修为,分娩时流出的血,污浊灵魂,女子与胎儿也并非共生,而是寄宿关系,必会相争后伤害母体。
故而归云之人皆由灵珠孕子,亦或是用一种特殊的方法,使之男孕子。
眼前的白若蔚虚弱之极,脉象血气更是如浮游,气血亏空,是生产之相。
第二种男孕子却十分少见,此法会改变男子的身体结构,总而言之……非常伤身体。
方才借机扶了白若蔚一把,才摸了脉。
加上方才白清安将她的手拉回来,以及……白若蔚说他与白清安很像,也不难判断出白若蔚其实是男身,这个孩子也是他自己用男孕的方式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