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安问:“若我是他,你可知我会如何做?”
他的声音和神色都过于冷淡,让楚江梨只知道看着他,一时却忘记了思考,只是随着他如雪的目色,追问:“如何做?”
他字句吞咽,每一个话音都落得很慢,让楚江梨能够听得非常清楚。
“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他们全部都毁了。”
她听见白清安漫不经心轻笑了一声。
“若只是轻易杀之,那便是放过了他们。”
白清安说得过于认真,楚江梨被他的指尖覆着手背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才反应过来,白清安究竟在说些什么。
而她口中的“他”便是宁夫人的孩子。
白清安轻声细语,神色若寒冰到近乎让楚江梨有种异样“温柔”的错觉。
他声若寒颤,却又不经意道:“若是我,便不只是杀了这么简单。”
“要慢慢折磨他们才是,看着他们在我眼前便成残肢断臂,累累尸骸、痛不欲生……”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清安说这话时,林间斑驳森然的光影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竟好似覆上了薄薄的红晕,眼中多了几分微冷的异色,叫楚江梨看得出几分兴奋来。
那异样的神色像是落在她身上有像是穿过她在看其他地方。
楚江梨想开口追问些什么,白清安却又将覆在她手背上的指尖放了下来,像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又恢复了往日的语气和神色:“我只是猜测。”
楚江梨从之前就觉得,白清安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她,或者说,这人并非表面所见的那样。
白清安经历过什么,又与何人相处过,楚江梨一概不知。
这些都是她想知道的,若是这件事结束了,定要缠着白清安好好问一番才是。
楚江梨最初还不确定,可是白清安这么一说,又将线索都串联了起来,楚江梨才觉得,这一切似乎并非巧合。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将心中的猜测理顺,二人都不再说话,未曾在此处耽搁,一前一后穿过这片竹林,到了天宁寺的寺门前。
寺庙之上的牌匾是崭新的,像是差人请了画人间技艺高妙的工匠打造的。
楚江梨仔细看着,甚至边角之处都还未曾落灰。
旁白伫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一行禅语。
“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
楚江梨对这句禅语还有印象,是方才白清安在陆言礼的书房中的案板上看见的。
“是……《圆觉经》?”
白清安点头。
楚江梨问:“此为何意?”
白清安道:“所见即为虚幻,皆为身外之物。”
“所见之物皆为幻象,皆是自身之外的,前尘之物。”
白清安怕她不懂,又解释了一番。
“……”
楚江梨对上了白清安的神色,这才又答道:“我明白。”
白清安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将她当做三岁小孩儿在哄,什么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只是白清安本人似乎并未明白楚江梨的意思,看着她时,眸中尽是一片澄澈。
与她心中所猜测的倒是差不多。
不被外物所迷惑,将周遭所见的一切都当成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