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渺的神色变得紧张、恐惧起来,她几乎将唇瓣咬紧,像是又见到了梦中的场景。
在昏暗的房间中,她死死抓住楚江梨的指尖,颤抖着,欲张口说出来,却又只是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泪水顺着她近乎惨白的脸庞流了下来,她的唇被咬出了鲜血。
楚江梨将面前的桑渺紧紧抱在怀中,轻轻拍着桑渺的背,擦拭着她眼角的泪。
从前乐观开朗、坚韧的少女仅仅几年时间,在曳星台被折磨成这副模样,楚江梨另一只没有触及到桑渺的指尖。
桑渺有些哽咽,泪水落到了她的衣裳上:“他同我说……他未得解脱。”
“陆言乐他成鬼了……有人杀了他还没有被抓到,他进了我的肚子告诉我这些……”
楚江梨听着她一声声的哽咽,慢慢平复了下来。
桑渺是害怕的。
她自己并无法力,丈夫又不能护着她,腹中又多了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胎儿,又被关在这样昏黑的小房间里。
还梦到了陆言乐。
桑渺的情绪稍微平复以后,才又继续说:“在梦见了他的隔日,我腹中的孩子就没了。”
“我同陆言礼,母亲说了这件事,母亲她……一怒之下当众掌掴我……”
桑渺仍是眼眶中蓄满了眼泪:“她说……是我害死了陆言乐。”
“是我害死了他……她说她的孩子原本要脱身在我的腹中,可是我不愿,那孩子便没了。”
楚江梨摇头:“渺渺,你当真信了陆言乐是托生在你腹中了?”
“鬼是不能直接投胎的,要在忘川喝孟婆汤忘记前尘过往,再跳下万鬼崖才能投胎。”
“这其中要走的,消除记忆的流程数不胜数,投胎之时并不会有人再记得前尘旧事。”
“你腹中只是假象,并非真的胎儿,是有人暗中操作,让你误以为腹中真的是胎儿。”
桑渺听着楚江梨的话,她微微思索,又觉得楚江梨说的有几分道理。
“那陆言乐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
楚江梨道:“我也不知,此番我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楚江梨知道,陆言乐不是那种死后还心心念念想要找到杀害自己的那个人的那种人。
桑渺的话,让她更确信了并非那个丫鬟杀了陆言乐,而是另有其人。
至于是谁,楚江梨心中还暂时没有头绪。
楚江梨好不容易才将桑渺的情绪安稳下来,才又问起了龟仙人所说的那些事。
陆言乐的死,寺庙,还有阴亲。
桑渺道:“陆言乐是自绞在他自己的屋子里的,晨间侍女去敲门才发现,不过他身上还有几处伤痕,如何得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至于莲心,在陆言乐死的那一晚,正巧去过陆言乐的房间,还掉了一串耳环,这才被发现抓起来的。”
“莲心被卫夫人关起来,我听闻,人都关得疯疯癫癫
了,还说着她与陆言乐是真心相爱的。”
这事儿楚江梨最有发言权,陆言乐本来就是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疯子,至少在她看来,陆言乐绝无可能跟任何人所谓的“真心相爱”。
除非陆言乐更疯了。
桑渺见楚江梨神色便知,她一定觉得不可思议。
桑渺道:“我当初也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寺庙,其名曰天宁寺……若是你亲眼去看看,你便知晓了。”
“卫夫人逼迫着所有曳星台的弟子都日日去天宁寺中焚香祷告,为了陆言乐。”
楚江梨心中唏嘘,她往日在曳星台之时,就知晓卫夫人有些古怪,却不知陆言乐死了之后,她也如此疯。
果然只有疯子才能够生出疯子。
楚江梨再看着她手腕上的佛珠,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因为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