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面不改色,手臂稳稳地撑着伞,确保祝棉完全被阴影笼罩:“伞是你家的。”
盛颂桉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随手把伞放在宿舍的了。
祝棉被夹在中间,鼻尖萦绕着三个人身上不同的气息——沈蕴身上清冷的雪松香,盛颂桉带着薄荷味的须后水,还有陆景阳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他忍不住偷笑,像只抓毛球的猫。
“笑什么呢棉棉?”盛颂桉扬唇,低头看他,呼吸拂过他的发顶。
祝棉眨眨眼,眸中满是笑意,亮晶晶的:“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这样好像企鹅宝宝哦。”
陆景阳立刻接话:“那谁是企鹅妈妈?”说着就要去搂祝棉的肩膀。
沈蕴不动声色地侧身,伞面微微倾斜,一束阳光精准地照在陆景阳伸出的手上。
“嗷!”陆景阳缩回手,“要是有个放大镜都能直接给我点着了!沈蕴你谋杀啊!”
祝棉笑得更欢了,眼角泛起细小的泪花。盛颂桉看着他笑弯的眼睛,忍不住跟他一起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小没良心的。”
教学楼前,四人终于分道扬镳。沈蕴和盛颂桉往理科楼走去,祝棉则和陆景阳一起前往人文楼。
那两人明明选了文科,却在兴趣课中挑了少有人选的几门化学和生物专业课程。
“棉棉,”陆景阳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带了薄荷糖,上课困了可以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献宝似的捧到祝棉面前。祝棉挑了一颗绿色的,含在嘴里顿时神清气爽。
“谢谢。”他弯起眼睛,“不过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想吃?”
陆景阳嘿嘿一笑,虎牙尖露出一点,他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被你发现啦。”
不知怎的,由于选课人数众多,世界史课堂设在秀和高中少有的一间阶梯教室里,冷气开得很足。教授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说话慢条斯理,像极了一首催眠曲。不到十分钟,教室里已经倒下一片。
祝棉强撑着记笔记,眼皮却越来越沉。陆景阳在旁边偷偷戳他的腰:“别睡,老教授往这边看了。”
祝棉一个激灵,赶紧坐直身子。然而没过多久,他的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的,最终不受控制地歪向陆景阳的肩膀。
陆景阳僵住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祝棉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痒痒的,带着淡淡的独特香气。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祝棉靠得更舒服些。
“咳!”讲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陆景阳抬头,正对上老教授犀利的目光。他尴尬地笑笑,轻轻推了推祝棉:“棉棉,醒醒……”
祝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中还含着水光。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看他,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拜占庭帝国灭亡的时间是?”
祝棉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反应不过来,手指不自觉紧张地揪住衣角。就在这时,一张小纸条从旁边滑过来。他偷偷展开:
[1453年,奥斯曼帝国攻陷君士坦丁堡。]
居然是沈蕴的字迹!?
祝棉抬头,发现沈蕴不知何时溜进了教室后排,正冲他微微点头。盛颂桉也坐在不远处,对他做了个鬼脸。
“1453年。”祝棉声音清亮地回答。
老教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请坐。”
祝棉坐下后再没敢打瞌睡,目光清明地上完了一整节课。
下课铃响,他顿时像棵蔫了的小草一般趴在桌上,十分后怕:“吓死我了,李老师最严格了,随机提问答不上来真的会罚抄三十遍的!”
沈蕴起身坐到他旁边,大手揉了揉他耷拉下去的呆毛,“不是答上来了吗。”
祝棉枕着手臂侧脸看他,杏眸弯弯,“谢谢小云哥哥呀,请你喝奶茶吧!”
沈蕴还没点头,陆景阳急吼吼开口:“我也要喝!大杯芋泥加啵啵!”
盛颂桉直接绕到祝棉身后拎着胳膊肘把他提了起来,“走吧,小公主,下节课又要上了!”
盛夏里天黑得晚,冷气充足的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教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祝棉趴在桌上昏昏欲睡,面前的笔记本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迹。盛颂桉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用笔点点他的额头:“别睡。”
“就眯五分钟……”祝棉声音软绵绵的,像只撒娇的猫。
第一天返校,晚自习的纪律抓得很严,少爷们大多数都没敢逃课。
幸运的是下课铃很快响起,沈蕴从置物篓里上取出一条毛毯,起身轻轻盖在我肩上:“睡吧,到时间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