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纪凌安冷静了不少,话题突转,“今夜你知道我跟在后面?”
“是。”
“也是你告诉程沅沫我的位置?”纪凌安又问。
“是。”
纪凌安深呼吸了口气,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你们在那聊什么?”
彻底死心的鹿铃不必遮遮掩掩,如实说道,“其实家主把奴才误认为了您,以为是您等她回家。”
纪凌安眼神悠远了起来,似乎回忆了什么美好的事,表情跟着柔和不少,看向鹿铃少了几分冷冽。
“当你下决定的那一刻,便知道被发现后是不能留在我身边伺候了,程府也是断断容不下你这样心思的人。”
纪凌安注视着跪在地上瘦瘦小小的颤抖着肩膀的男子,回忆起了初次救他的时刻,便是如此楚楚可怜。
终是叹了口气,挥手道,“你去别庄当差吧。那儿缺个洒扫的俾郎,总归能让你吃口饱饭。”
鹿铃骤然抬头,蓄积的泪水决堤而出,悲痛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原以为犯了这般错误,像青竹说的那样被随意打杀,没想到公子竟留他一条出路,此宽容大度的行为作风令鹿铃心服口服,也更加羞愧难当。
若他之前还疑惑为何像程沅沫这样处处优秀的女子会一心一意呵护纪凌安这种性子别扭的人,那么现在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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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程府少了个伺候的俾郎,如大海少了一捧水,渺小到根本无人在意。
青竹还为公子鸣不平,好多话梗在心口显在脸上,往那一站周身就燥的厉害。
纪凌安放下书,“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青竹嘴巴一撅,“奴才就觉得公子也忒轻饶鹿铃了,他可是存了不正当的心思,还留给他一口饭吃,真是便宜了他。”
纪凌安,“依你看,该如何处理?”
“依奴才看,就该没收了东西,赶出府,让他自生自灭。”
青竹的话在纪凌安的意料之内,自小青竹便处处维护着他,知道自己喜欢程沅沫,对待试图抢走他妻主的人,自然是嫉恶如仇的态度。
“我知你为我不平,但抛开个人喜恶,鹿铃的想法再正常不过。纵然我对他有恩,他做了背弃我之事,我也不想因此而害了条人命。”
纪凌安怎么能不气鹿铃的行为,可真让他用人命去解气,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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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蒸的人心浮气躁,程沅沫摇着蒲扇歪在总店柜台后的摇椅上,一晃一晃悠闲自在。
不过别看她闭着眼睛似在打盹,其实脑子里盘着账本呢,随时能抓个人来问问近期店里出单量。
“老大,北边的商队来了,就上次跟咱们花满楼喝的那些人。”李储枫敲了敲柜面,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据说北边的商会头头也来了,跟着一块呢。”
程沅沫摇蒲扇动作一顿,“其他几个商户怎么说?”
“蠢蠢欲动,想借着机会接下北边的市场呢。”李储枫双手来回搓了下,咧嘴笑道,“不过她们还得看咱们的动向,没咱们牵头,她们也不敢一口气吃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