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记忆里不同,通过头顶稀疏的植被,看不到零星的星空。明亮的天空向下打下艳光,可惜了,她的运气属实一般,无所察觉地走入一个死胡同后,才惊觉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握在手里的入职申请单,从泥巴地里长出来的老鼠凶得很,不管她怎么叫唤都没用,只能闷头往前跑。
这回她学精了,一个胡同没敢进,只一味的向前,路途经过几个新的求职者,她喊叫着路过。
她腿肚子已经酸的不能再酸了。
又是一个人影,她咬着牙叹了口气,没寄托任何希望。
腿彻底软了。
有什么东西绊倒了她。
反抗者心底漫起一种绝望的苍凉,难道这就是宿命?身上火辣辣地疼,估计是擦伤了,鼻尖能闻到带着点血气的泥巴味。
人在临死前会有些哲思的。
这是人之常情。
反抗者虽然一直都在跟自己的人生做抗争,但在这一点上,她并不能免俗。她没有什么华丽的字词能用,此刻居然有些遗憾,只能用一句单薄的话来告别自己的人生啦。
如果死亡注定要来临,她所做的一切反抗,都在增加生命的宽度,这么想的话,她的人生比别人宽得多……
砰!
巨大的响声在反抗者的脑后炸开,炸得她脑袋登时一句遗言都蹦不来,或许是人类的奇迹,她一时间再次能动弹了,原地窜出一米远,顺带还扭身一跃而起。
黑鼠脑袋炸花,重重落到地面上。
幸亏她窜得远,这是反抗者的第一反应。如果她没窜这一下,黑鼠的倒下一定会波及她,把她最后一丝力气都砸没。
那玩意儿看着还是很重的。
她后知后觉地脱力坐下,胸口剧烈起伏着,分出半个神来看向救了自己的大好人。
徐艳右手举着枪,左手朝地上的人伸出手,问道:“还好吗?”
郑玉峰立在木屋门后,看到了全过程,他还紧紧攥着枪柄,手里全是汗。如果徐艳没有开枪,他会开枪救人吗?答案是否定的。
他再清楚不过自己,没有十全十的把握射准,所以更没有胆量去开这一枪。张灵缘说的对,他确实没有自己独立下副本的能力,是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真遇到事,连作为旁观者开枪的勇气都没有。
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如果今天没有徐艳在这里,如果他没有遇到张灵缘,如果会长没有管他……
郑玉峰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太阳晃得人难受。迷宫外求职的人依旧络绎不绝,看门的老婆婆阴沉沉地眯起眼。干枯的手抓过响着滋滋电流声的喇叭,喊道:“职位满了——本次招聘到此结束——”
人群骤然喧哗。
一个男人从队伍里冲出来,泣声道:“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在招人吗,怎么……”
他被老婆婆的表情骇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脑子一抽,猛然推开她,冲进了后方没有关死的大门里。大门就那么敞着,像是在狂笑着迎接愚蠢的傻子自投罗网。
男人被藤蔓包裹前,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一只与他一同飞进迷宫,猝然惨死的飞鸟。
迷宫某一处庇护点木屋内,幸运儿独自抱着腿,死死盯着窗外,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说过的,她会害了所有人的……”
窗外,天空向迷宫撒下斑斑驳驳的光影,数百“耗材”被传送在这里,一个个死胡同成了锋利的捕兽夹,随时将踏错的耗材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顽劣残忍得像是玩弄猎物的猫咪。
随之,千千万万的金光自一处而出,悄然泛起在迷宫里,落入每个耗材的眉心。
幸运儿左眼流出一行血泪,额头磕在自己膝盖上。
“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