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选择都要付出代价。”
梨花又哭又笑不住地重复这句话,雨拍在脸上,她浑然未觉。
过了许久,她才发觉头顶的冲刷消失,一把伞不知何时遮在头上。
她黯然回头,杨贞举伞站在她身后,一身青衣与天地融为一体。
看着杨贞握住伞柄的手,梨花心中的酸涩一下爆发。
“杨大哥,原来真的有人做出选择,却是让别人付出代价。”
杨贞听闻还春堂扩大生意,带了贺礼拜访,却听秋水仙说梨花突然跑出去了,他沿着脚印一路追过来。
杨贞不知道梨花发生了什么,但她那样豁达的人,定是遇到天大的委屈。他拿手绢轻轻擦去梨花额头的雨水,顺带不经意抹干眼角的泪珠。
“非你所愿做出抉择,何错之有。”
那时梨花也是这样劝他的。
“不是的,有人警告过我,是我执迷不悟。”
原来谢舟早预料到那些人不会就此收手,面对他的警告,她还让谢舟不要干涉。
她好自以为是,真的可笑。
雨下得更大了,杨贞将伞往梨花一边倾斜,至少帮她挡住这一刻的风雨。
噼噼啪啪的雨急促敲打,沿着伞骨浇湿杨贞整个后背,布料沉重地贴在身上,风一吹冷得很。
杨贞往前半步替她挡风,梨花心神恍惚靠在他胸前,他的心漏跳了半拍。
暴雨喧嚣,伞面将他们与天地隔开。
一把伞,两个人,肩并肩踏雨走回还春堂。
回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店中陆续进客,不像医馆,倒像市井商铺。
梨花有些惭愧道:“我要考太医院,需要捐官补任,这才做起美容养颜的生意。”她怕杨贞误会。
杨贞收伞放在一旁,注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良久,道:“梨花如静女,寂寞出春暮,你不是依附他人的丝萝,将来必有广阔天地。
梨花捏了捏手绢,“等我洗净再还你。”说罢跑回还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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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靡了几日,她下定决心不再管别人的闲事,继续投入到生意中,好早日赚到钱进太医院,找到老爹的踪迹。
王夫人又来了,身边同行的是一个戴幂篱的女子。
女子悄悄掀开纱帘瞧那些敷面膜的客人,见净是些言语粗俗的普通妇人,皱了皱眉退出去,王夫人小心翼翼跟在一旁不做声。
梨花在隔间门口站了半晌,瞧见女子一身素色衣裳,乍一看不显眼,可脚上那双鞋子在日光下泛出五彩的光,此人非富即贵。
梨花热情迎上去,女子退半步躲开,毫不掩饰心中的嫌弃,梨花立刻心领神会将人带到单独的诊室。
婢女拿丝绢擦净椅子,女子才款款坐下掀起幂篱,露出一张妖媚的脸,眼神睥睨凌厉,艳艳红唇一翻,开口便是指责:“纯茵,你胆敢将我诓到这腌臜之处?”
纯茵是王夫人的闺名,她拉住女子的手搓一搓,“我的好鸳鸳,来都来了试一试呗。”
纯茵与鸳鸳是同乡,一个嫁给商贾成了王夫人,一个嫁给丧妻的大官成了贵妾鸳夫人。
鸳夫人荣华享不尽,唯独难得一心人,夫君姬妾成群,她整日与莺莺燕燕斗法,近来新添一美妾,鸳夫人罚跪美妾,与夫君离心。
王夫人删繁就简,只说鸳夫人想再复青春,得丈夫欢心。
梨花诊过脉,写了药方给阿香抓药,连同养颜膏一起交给婢女,王夫人微笑点头,鸳夫人勾着眼起身,戴上幂篱离去。
等她们走远,阿香才问:“你开的都是去火之药,大多不值钱,怎敢卖十两银子?”
梨花依依不舍望着财神爷的背影道:“药确实不值钱,给她开的秘方才值钱。”鸳夫人走时,梨花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我说她虚火旺,让她穿得清凉些。”
阿香半晌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道:“你是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