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在正阳门大街的正西坊,午后,紧闭的朱门突然被人扣响。
正西坊紧挨皇城,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少有闲人滋扰,又因谢舟名声在外,很少有人主动上门。
大门拉开一道缝,门丁疑惑地探出个脑袋来,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外。少年腰间背着小挎包,两条袖子起码挽了三折,缩在袖子里的手上还捏着一张纸筒。
见门丁出来,少年展开纸筒拍在门丁身上,纸筒正是谢家求医的榜文。
“带我进去吧。”
门丁一愣,“你是揭榜的大夫?”
少年摊开手,“有什么疑问?”
疑问多了去了,小小年纪医术能有多高深,竟然胆敢揭榜,况且连个药箱都没有,拿什么治病。
门丁站着不动,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处置这个不知真假的大夫。
少年看出他的心思,只问:“榜文可对揭榜之人有要求?”
门丁摇头。
“那不就得了,你一直拦我,耽误了你家主人病情你如何交代?”
少年挤开门丁进府。
门丁将少年领到暮寒院外等待。
暮寒院书房中,挂画后轻微嘎达一声,露出一间密室。
密室桌上点了一盏细灯,堪堪照亮四方,床上坐着一个人,衣服发型齐整,手腕却被锁链拷着。
被关着的人叫卢会荣,当年朝中有人与漠风通敌的消息就是他带回来的,不久后谢谦被冠以通敌之罪。
那时卢会荣还是个小将,交回这封信后不久便辞官了。权力交替的混乱时刻,没人在乎一个小将的去留,等有人想起他,他已经不知所踪。
杨盈将其藏在马车暗格里一起带回宁国,青岚山上作为活命的筹码送给谢舟。
卢会荣不到四十岁,不知经历过什么,满面沧桑,眼神空洞。
他不吃不喝不睡,睁眼枯坐。
谢舟每天都进去坐一坐,也不说话,坐够了就出来。
书房铃铛响起,外面有人来了。
谢舟关好密室,从书房暗门进入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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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寒院外,少年探头从门洞望去,树木掩映看不到院子里面。
他原地踱步,袖子垂下来他又翻上去,露出手臂上细细的伤痕,不是梨花又是谁。
这里的人都一样,看不起女大夫,梨花怕被直接赶出来,问阿香借了她爹的衣服,简单梳洗扮成男子模样。衣服明显不合身,但常年浸染的药味让人减少对她的怀疑。
门丁匆匆而去又匆匆返回,把梨花带进院子。
卧房门打开,出来个侍卫装扮的人接引梨花进去。
四月天,房间里还燃着炭火,丝丝缕缕的炭灰味混在浓重的药味里毫不起眼,有床幔遮着,梨花只能望见床上的人胸膛上下浅浅起伏,气若游丝。
侍卫说他家主人被利器重伤,昏迷不醒,药石无灵,他看向梨花空空如也的双手,问梨花如何诊治。
梨花笑道:“我敢揭榜,自有起死回生的术法,这术法岂能被凡人见到,你还不出去?”她怕人多眼杂,故意将人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