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莫要折磨我了。”暮雪烟向前迈了一小步,她的右腿还是有些酸痛,不免趔趄了一下,但她还是锲而不舍地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袖,哀求着。
“公公,看在那日你我同行的份上,叫我死个痛快吧。”她一边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
小恩子顿住了脚步,暮雪烟感到他瞪了她一眼。
“不要再说话,只管走路。”小恩子当真便不再理她,只沉默地在前方走着。
在暮雪烟的印象中,刑部大牢从没有这么狭长过,黑暗的过道仿佛永远都走不完,每转过一个弯,都觉得是通向死囚牢房的必经之路。
不知道拐了几回,终于到了一处台阶前。小恩子从容迈上去,又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走啊。”他细声催促。
暮雪烟弓起膝盖,小步小步地向上挪动,越往上走,越觉得周身的温度似乎在缓缓上升。
直到走到最上头,才惊觉此时竟然并非夜晚,暴烈的日光下,她睁不开眼睛。
小恩子已然在前方不远处停住了脚步,笑着同什么人寒暄着,仿佛是刑部中人。
有两个刑部侍郎走上前来,替她除了腕上的锁链。
眼前霎时一宽,她看着亮白宽敞的刑部大院,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公人,恍然感觉到一阵眩晕。
她无力地向后倒去,又被小恩子拉住了。
“哎,暮姑娘,眼下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儿。”他难得说了句好话:“外头有人等着你呢。”
暮雪烟忍住不适感,缓缓挪动着,行到刑部大门前,见那些守卫竟没有拦她。
她回身看了一眼小恩子,见他微微冲她笑着,只摆了摆手,口中说道:“去罢。”
这是要放她走了?她简直不敢相信。
奇异的眩晕感又一次袭来,她鼓足勇气,在守卫的面前迈了出去。
大门外端正停着一挺小轿,暮雪烟一眼见到孙洪正站在外头,见了她,又哭又笑。
还未及说什么,她忽然察觉到后背一暖,仿佛跌入了什么温柔乡一样,心尖都颤巍巍的。
“雪烟。”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冲击着林长宴,他用力环住她,眼含热泪。
半晌,暮雪烟才从他臂弯中脱身出来,她眼睛散发出光亮,大声问道:“我?”
“是,父皇已经赦免了你的罪责。”他将她散乱的发别到耳后去,轻声说道:“我们回府。”
还未完全将喜悦消化的暮雪烟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小心问道:“为何是回府?”
她感激林长宴来接她,但他们如今已没有关系,应当把她送到戏院才对。
“难道戏院尚未解封?”她有些焦虑:“那天冬和云华呢”
“你先别急。”林长宴沉声说道:“父皇将你赐予我做侧妃,圣旨晌午就到。”
暮雪烟顿住了,她看着林长宴,用目光确认了无数回。
林长宴回应她的都是无比确信且坚定的眼神。
她忽然像提线木偶断了线一般,失去了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