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忆起当年赵朔玉父母还在时的景象,眼中皆露出怀念。
赵国舅一生只娶了一个妻,二人私底下吵起架来动刀动枪,却是恩恩爱爱又轰轰烈烈过了半生。
"我也会像我父亲那样,寻到知心人的……"赵朔玉腕上金镯沉甸甸的落在褥子上,被他皮肤熨地发烫,"不用担心我,我会找她问清楚。"
于是,他修养三日后从宫里出发了。
离开沧衡城一路颠簸,御医说撞柱时脑中被撞出了淤血,渐渐的便看不大到。
阿世发现了他的异状,急急去寻了医师过来看,赵朔玉死活不愿,催促着赶紧走。
他性子执拗,快到金家所在的城池时更是急迫,昼夜兼程下硬生生把路程缩短七八日。
现在到了金家。
也闻到熟悉的冰冷金属气。
听到她说已与澹兮退婚,宋十玉数月积攒的委屈似洪水冲塌斗门,尽数宣泄在金九身上。
他用力捶打金九手臂,连腕上的金镯都成了帮凶,如镣铐般一下又一下砸出闷响。
金九默默承受,等他哭完,发泄完再出声。她知道他现在看不到,细心护着他的手,免得砸到其他地方磕疼。
赵朔玉泪水砸落,在她衣袍上迅速晕出湿痕。
他压着声音质问:"你明明动了退婚心思,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封信,一封信都不给我留。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只要对我说上一说,我也不会做这许多可笑之事。如今我抛下一切,你究竟怎么想?为什么半句话都不留给我!"
"金怀瑜,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你,恨你明知我已无血亲,却仍三番两次丢下我。恨你不给我留下一丝半缕念想。我真的恨你,你的心,就跟你做的金器一样,又冷又硬。"
赵朔玉情绪已然在失控边缘,若不是顾及周围还有人在,他不必压着声音说话,连生气都如此克制。
金九懵了,她不是留了信在盒子里吗?
藏得可好了,保证不会被宫人搜到。
赵朔玉吼出第一句话时已经后悔,可他实在忍不住。大段话说完*,他听不到她回应,更看不到她表情,又惊慌失措地抓住她袖子,生怕她觉得自己粗鲁不讲理抽身而退。
金九缓缓揽住他,用帕子拭去他满脸泪水,见珍珠粉被他的泪冲刷出道道斑驳,干脆替他擦干净。
觉察到她在卸去自己妆容,赵朔玉挣了下又被她拉住。
"别动。白玉无瑕,俗物掩覆反倒有碍。"金九看他眼睛里仍有泪,眼里亦有泪花打转,"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的。我哪会不给你留信,我留了的。在匣子最后隔层,等你拿起手镯,看到里面的凹槽,就可以对准中心凸起按下,用甲盖掀开,然后里面还有个槽,你把手镯……"
她悉心告诉他机关如何开启,听的赵朔玉神色从一开始的憎恨变得愈发冷漠。
"金怀瑜。"
"嗯?怎么了?"
"我不是金匠。"
"那怎么了,我是就行。"
"所以,你们弄的机关,我们这些人看不懂,也琢磨不透。"
"……"
赵朔玉想,这个问题纠缠也无用,左右匣子也带来,还是以后再说。
他攥紧金九衣袖,继续逼问:“那我呢,我现在被帝君赶出来了,现在眼盲又虚弱,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计划接连被打乱。
金九也不去想那些完美对策,现在赵朔玉为自己折腾成这样,她哪还有心思管那许多。
本想退婚后再过段时间去信给上官月衍,让她替自己问问赵朔玉的意思,若他没有反悔,热孝期过后她就再次向帝君求人。
现在……
现在金九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先与他解释:“我回来时父亲死了,得守孝三年。家中族辈想用婚事冲喜的名头让我被其他官员状告,你收到消息的红灯笼是那时挂上的。”
赵朔玉下意识想安慰她,金九却接着说话,听起来并不如何伤心。
“现在又撞上和澹兮退婚。这个关口,我是万万不能答应你,我不愿意你被人中伤。等孝期过后我会再去和帝君提婚事。在此期间,你可愿意住我家别院?等时机成熟,我再与别人说起,你我二人的关系。”
赵朔玉不大愿意:"为什么……不能是你那?"
热孝期等三年,这也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