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朔玉等在偌大府邸内,不见人来。
自宫中一别,又是五个昼夜过去,今天是第六日。
他睁开眼,满树翠绿如蝶,在风中飞舞。
缝隙间有金黄洒下,刺痛眼底灰暗。
听说,她去整理赵见知近些年的罪证。
那叫乐影小倌的头颅被她颠来倒去四五遍,试图继续赵见知未做完的易骨术,那算不算她想了解自己曾经?
赵朔玉在等着她来问,可左等右等等不到金九,差人去探,原是她已经查完。
顺着赵见知生前走过的路,再有阿经辅助,倒是很容易查清。
有些细节不必知道的太明白,将事情始末调察清楚便可成证。
年纪小,心眼却挺多。
这官运亨通的,落在不知道的人眼中,还真以为她走了狗屎运。
赵朔玉看了看天色,应是快要吃午膳,便差使下人去把金九找来。
就说……
“就说,我想她了。”
末了,又加了句。
“她若不来,你就说,我准备去她府上做客。”
左右他都是要对不住澹兮,横刀夺爱,但他又不是不给补偿,不要脸又如何?是金九把他送回这个位置,他以势压人怎么了?
他澹兮有家人有族群有亲妹,失去金九,没什么了不得。
而他赵朔玉呢?形单影只,只有她。
侍从一听,头大如斗。
他们新来赵朔玉府上的皆是宫中出来的侍卫,怎会不明白这不合礼数。
他硬着头皮劝道:“公子,这不合适。都察院已经参您调戏女官,帝君又找金大人问了才放下此事。再来一次,对您名声有碍。”
“哦。”赵朔玉点头,话锋一转,“那你去不去?”
侍从不说话,默然立在原地,态度明确。
“你若不去,行,我自己去。”赵朔玉起身,放下茶盏。
侍从急道:“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前日李家已差遣人去帝君面前打听您的婚事。比起女官,李家小姐更合适您现在的身份啊。”
身份。
果然又是身份。
他不曾主动要过的身份。
画地为牢的身份。
赵朔玉冷笑:“说完了?我要去找金怀瑜。”
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侍从不由气结,他转念一想,这边劝不动,总能去劝劝金九。而且他听说,金九再过一个月就要回去继承家主之位,帝君又给足整整一年休养假,期间大半年都见不着面,届时再深的感情都淡了,不如现在依着些。
侍从行礼告退,却被赵朔玉看出端倪。
那日赵朔玉亦在殿上,自是知道金九要离开沧衡城回家休养。也正因如此,赵朔玉追她行踪追得紧,知她每日出现在大理寺才放下心来。可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一旦她离开沧衡城,他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追去。
他才刚回到城内,接下来还有认祖归宗,册封爵位一堆事,帝君必然不肯让他走。
但他如果不走……
那他怎么阻止金九与澹兮成婚……
金九看似浪荡,却对自己人护短得紧。
她可以为星阑遮风挡雨,等到澹兮成为她的人,再想分开,除非他动手杀了澹兮。
可赵朔玉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且不说澹兮是他的救命恩人,金九又会怎么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