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感恩之心的人,必然狼子野心。
到时,她不会再爱他了……
二人之间,永远隔着澹兮,她的青梅竹马,这样让赵朔玉怎么受得了。
他低头看着树影移向正中。
夏季暑气蒸得他微微发晕。
四周侍从剥下黑甲也不像普通侍从,连杂役小厮都不是他的人。
想让金九尽快回心转意,二人之间消除隔阂,又能让帝君松口帮自己,亲自下旨把自己送进金家的条件是什么?
赵朔玉捂着额,扶着躺椅边重新坐下。
“公子,差不多该吃药了。”侍从提醒。
澹兮几天前来过,明面上是好心好意嘱咐赵朔玉注意身体,即使缠丝蛊现已拔除,巫药也不能断还要吸上半年云云,暗地里却在赵朔玉面前炫耀和金九的婚事近在眼前。
山里来的心眼少,不知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他赵朔玉,世家大族出身,独自复仇数十年,有的是见不得人的手段。
望向屋内书架上的两罐竹筒,赵朔玉接过点燃的细长烟斗,慢慢思索该如何布局。
微风吹拂而过,屋檐下风铎敲出金石脆响。
各类公文压下,堆在桌案,如此忙碌当口,偏偏还得接着修改述职簿。
吏部人来催,严厉斥责她的疏忽懈怠,警告三日内再不上交会影响考绩结果。
于是写完一批证词后,金九咬着笔头,就蹲在义庄门前长石椅上边写她的述职簿,边三心二意写其他。
“……你这样能写好吗?”星阑捧着一颗烂头走出,不赞同地看她,“做事不都该是一心一意,专心致志的吗?你现在还升了官,可听过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该以身作则给底下人做榜样。”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刚刚仵作说乐影的头是怎么回事?”金九当初偷金匣的时候就被他的头吓着,怎么想怎么奇怪。
赵见知为何会把小倌脑袋割下来带着上路这件事,是由阿经供出,赵见知生前在某处听说了易骨术,看似巧合,实则是刻意去乐人坊把长相做派都与赵朔玉相似的乐影带走。
“生前喝下迷药,遭受虐打,颅骨几乎打碎。但看出血处,下颌骨与眼眶骨伤得最严重,有强行移位的痕迹……”星阑重复仵作的话,拧眉问,“不对,那他为什么找乐影?找其他人不行吗?”
这时,阿经也从里面走出,她被吓得腿软,还能强行忍住呕吐。与她一块进去的几个仆从没忍住,跑到树下呕个不停。
好不容易缓过来,阿经晃晃悠悠朝金九走来,在看到星阑捧着的头颅时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
金九“诶诶”叫着,赶忙让自己身边丫鬟上前扶人。
等阿经坐下,她忍不住调侃道:“你跟在赵见知身边这么长时间,不应该啊。”
“……金大人说笑了,他自己个也怕尸体,都是让底下人处理的。小女也不可能巴巴凑上去看。”阿经小小的怼她一下,这才道,“不瞒您说,赵见知生前有几次曾无意中说过,他觉着宋十玉像他表哥。他忌恨他表哥许久,毕竟一个家族里出来的,亲戚之间也常拿他和赵朔玉作对比,赵家出事,他是最开心的。”
金九忙动笔记下,一手狂草让阿经都忍不住皱眉,这写的什么东西?
她也不纠结,反正她是上官月衍派来协助金九的,接着说道:“后来他投了营阵,无意中在花楼听到易骨术。就荒唐地想着,把宋十玉捏成赵朔玉,后来他不是跟你……”
跟金九跑了。
又几次三番抓不到人,只能去找乐影。
整件事接上,金九停笔,晃晃被墨水晕湿的宣纸,再三确认无误后,抽出另外一张纸,急笔狂书。
“错了三个字。”星阑犀利指出错别字。
阿经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仿佛在问,你居然能看懂?
金九骂了句,用无功无过的正楷重新誊抄润色,旁边大理寺卿的人上前走流程,和阿经确认无误后让她签字画押。
正准备写下一份述职簿,义庄外有人通传赵公子差人来请金大人。
星阑抱着颗烂头,眯眼去看外边,是个不认识的。
她还以为赵朔玉会亲自来呢。
“不见。”金九想都不想,立即拒绝。
“可那位侍从说,如果他请不着您,赵公子就要亲自来。”
“噢,我等会就走,他抓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