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鸟儿停落于围墙墙头,啾啁两声拍拍翅膀飞远。
低飞的身影投在身上,翅膀振动的声响擦过耳畔,金九被吓了一跳,捂着耳朵跳远,左右去看是谁发射暗器。
“是鸟。”青环忙安抚她,“九姑娘不必害怕。隔壁小儿顽皮,拿弹弓把鸟窝掀翻,自那之后经常有鸟儿惊吓路人。”
金九惊魂未定,咕哝道:“还挺记仇。”
“奴已在我们这树上挂了食罐,鸟儿吃饱后铺中被惊吓事件好了许多。大抵是看姑娘面生,所以来戏弄一番。若姑娘不喜,奴便将它们赶走。”
“罢了,跟鸟较什么劲。”金九揉揉耳朵,“明日若是宋郎君身体好转,你们便听他吩咐行事。掌柜还在我对面屋中禁足吧?”
“禁着,门窗都关严实了。里面有两个武夫伺候,今日值夜班的伙计也全换成了与掌柜不大对付的。”
做事还挺严密。
金九笑了笑:"如今铺子的事都交由宋郎君处理,你记得吩咐下去,都听他的话。要是惹得他生气犯心疾,我可不会轻拿轻放。天色已晚,你们收拾收拾下工吧。"
"是,九姑娘,奴早已吩咐好,请姑娘放心。"青环回应。
她想问金九和宋十玉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信任他,明明澹兮郎君不久前才出现。但毕竟是主家私事,她不好多问,行了个礼退下。
碧色身影逐渐没入檐下阴影,直至被珠帘隐去。
脚步声越走越远,伙计丫鬟们下工的欢声笑语模模糊糊传来。
金九站在原地琢磨,等宋十玉看完她们的自述究竟会选谁当掌柜。
如果能出个女掌柜也不错,她们金家还没用过,可以试试。
可他心疾刚平复就这么大工作量,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金九知道他不想见自己,没了办法,只能去自己的金工房继续做事。
至于那只藏在屋中的蝉妖,算算时间,大当家若按信上时间抵达的话也快了。
她心中塞满事,做金器时便被分散了注意力,差点被融化的金水烫着。
面对桌上零零散散的金件,金九甩了甩手背沾上的灰烬。拿起图纸看了看,继续倒腾大件金模。
只要雏形出来,其余她都有办法解决。
算上赵见知带来女子定的镯子,这个月月底应是能完工。
金鳞留下个要用蝉妖才能驱动的金蝉,她就同样做个金蝉,但不用妖,气死金鳞!
金九吭哧吭哧开凿石块,忽而又想起一件事。
宋十玉是不是没跟自己说那女子在屋内与他说了什么?光让人拿来图纸让自己做。
算了,不说就不说。
总归没什么大事。
她莫名信任着宋十玉,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就信他。
连金九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倘若宋十玉辜负她的信任,她倒也是有办法解决……
金九叹口气,默默捡起地上锃光瓦亮的金片片,自言自语道:"金怀瑜啊金怀瑜,女人就是要搞事业。想这么多干嘛。他乐意干就乐意干,总归是你惹了人家。"
她换了副声线:"你个没良心的,人家没名没分跟了你,光给些财物也太薄情了!现在不仅帮你打理铺子,拖着病体也要给你盘清楚账目,不收了他做平夫说得过去吗?"
"可他没提这回事啊。我看他似有心愿未了,治好心疾后肯定要远走高飞,拿婚事困住人家忒不道德。这跟把他关在笼子里有甚区别?!"
"你不提,人家好意思提……"
话说到一半,门外蓦地传来敲门声。
厨娘大嗓门,生怕里边的人听不到,嚷道:"九姑娘,你在跟谁说话呢?"
金九一口气卡嗓子眼,差点没被呛死。
能映出人脸的金片片飘进熔炉,高温慢慢将它融化,与其他红艳金水化作一锅。
金九咳了两声想去捞,挪过去发现已经融为一体。
只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