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什么?
宋十玉微微皱眉,就听到伙计又道:“咳,九姑娘,离我们近的那家客栈,不大好。要不然,小的驾马车,将您夫郎送到城西那家?”
等等,他怎么成她夫郎了?
宋十玉正要解释,金九小声道:“离金铺近的那家客栈总有外地做生意的召闝,男男女女都有,俗称大淫窝。城西那家,你确定要我伙计每日赶马车接送?宋郎真是好狠的心肠,我们都没对伙计这么狠呢。”
“……我跟你,但、但……”宋十玉想到之前那两次,脸色慢慢覆上薄红,“你不许……”
“啊?是我主动的吗?”金九故意问他。
是他主动。
是他引诱。
是他不知廉耻。
宋十玉喃喃:“是我……抱歉,不会了。”
"所以?"
"我……我睡地上。"
金九看他脸红笑得不行,吩咐伙计去办。
宋十玉面色愈发红,出门后再不见他回来。估摸是躲在哪处等心绪平复。
金九不在意,随意拿起一本账本。
厚厚的账本翻来全是数字,起先还好,还是黑色。从大富大贵到收支平衡,再到朱砂赤字,时间仅仅过去三年。
三年内,金家因战乱先后搬过两次主家,死的死,散的散。
原先繁茂的金铺如此只留下四家分店支撑。
她在宫中惹祸,卷入纷争,差点被砍断手脚,被上头保下。帝君明面上将她撵出宫,暗地里交由她任务,这事谁都不知,却打击到金家名声。
其他家金铺眼红金家许久,长盛至衰,不过是正常过程。只是利益争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竞争对手明里暗里想要彻底掐灭金家。谁知没了金怀瑜,还有个金鳞支撑门楣。
只是,光靠手艺可不行啊金鳞。
门店装饰、名气传播、获取客源等等都是有门道的。
可以不会,但不能不懂其中如何运作。
可是如果专心研习手艺,其他必定会落下。
她们之间,究竟谁优谁劣,对比明显。
金九看着账本,皱眉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她会看账,却着实不耐烦,看着看着,眼睛就跟河蚌似的睁不开。
豆油色的账本从手中滑落,“啪嗒”坠地,密密麻麻的赤字似爬满红虱的史书,记录金家几年的颠簸流离。
门外。
宋十玉接过伙计送来的被褥,拎着蜜饯果子迈入房中。
里头安安静静。
他侧身去看,才发现金九已经翻过身来睡过去。
窗外日头西斜,大开的窗外有未凋零的红梅,随风吹入屋内。
她心无城府安睡,露出一截烫伤留疤后的小臂。
宋十玉放下手中物件,放轻脚步走过去。
他望着她望了许久。
慢慢俯身替她将衣袖拉下,又把窗户关小,寻了张薄毯给她盖肚子。
账本在地上轻轻响动。
宋十玉矮身拾起,忽而顿住。
—《金满玉,查账时》—
书页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