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巧妹摇头:“破财消灾,张婶、王姐……家家户户都交了税,没道理,就我们家能逃过。”
不患寡而患不均。
姜姮意外,轻轻看她一眼。
朱巧妹又笑了笑。
很难弄清楚
,她那一瞬的心思了,总之,她是不想叫人看见姜姮。
也不想姜姮直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心疼姜姮,虽然有时候,她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心疼姜姮,但就是会不自觉心疼她。
为此,朱巧妹明知家中的贫苦,却还是不愿叫姜姮也同她一样出去讨生活。
不出去,就只能留下。
留下,必须左右邻人的照顾。
朱巧妹想了一通,咬着唇,心头却是茫茫然。
一念闪过。
万一……
万一,当初没有捡她回家,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这样的想法把她自己个儿,吓了一大跳,很是心虚地去瞧姜姮。
她神色平静,抬起眼。
朱巧妹急忙扯了个由头:“我进去歇一会。”转过身,背对她,不想露出破绽。
又怪自己,小肚鸡肠。
也是此时,姜姮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朱巧妹身子一顿,停在了原地,额前的发,被吹得凌乱。
“我忍不住……心疼你。”
姜姮,是这样说的,轻声,并不干脆。
但朱巧妹听见了,她张着唇,眸光又流了过去。
姜姮的美,从未被粗食淡饭、布衣草鞋磨去丝毫,相反,或许是这近一年的山野清风、林中溪水,养得她更多一段天然的清丽之美。
她就站在那里,平白叫人静下了心。
“你……”朱巧妹正要说什么,下一瞬,就被姜姮眼角的水光,烫到了心口。
“你怎么了?别苦呀。”急急忙忙,给她擦着泪。
姜姮别过脸,不肯叫泪落下,又不肯轻易说了委屈。
这一哭,彻底哭软了朱巧妹的心,叫她甘愿做牛做马,也要护着姜姮。
又哄又逗。
总算让姜姮止住了泪。
“我先去收衣服。”姜姮声中还带着哽咽,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好好好。”朱巧妹还忧心着,长长注视着她,却未见到那双沉静的淡色眸子。
那几滴泪水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姜姮不知道。
姜姮彻底清楚了自己的渺小,她能玩弄朝政,叱咤风云,却连最基础的一日两餐,都束手无策。
若离了朱家,离开了朱巧妹,不出片刻,她就要被分食。
连着昭华长公主的名号。
接下来的日子,姜姮一心一意做着小宫女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