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姜姮轻轻道。
“嗯嗯。”
她真的睡去。
姜姮未闭眼。
她在心里算着一笔账,如果回不到长安城,她又能去哪里呢?
姜姮是有封地的,离长安城不算远,可她去了,还能平安无事回来吗?
或许,长安城那些世家、皇族愿以全族之力供奉她,但她愿意从此为人所挟持,重复着别人的话,做一个无用的吉祥物吗?
姜姮算得明白,朱家不算好,贫穷,落后,但胜在简单,正如朱巧妹。
她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确实有人如朱巧妹一般,有着澄澈又透明的心。
因此,再无一个地方,能比此处更好。
姜姮松开身,翻过身,握紧枕边,那个藏在衣服下的血玉簪子。
如今的她,许久未想起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了,仿佛从未经历过一般。
可每每想到连珠,想到姜钺,想到长安城的众人,却要泪如雨下。
一场秋雨一场寒,很快入了冬。
自一次溜入长安城
被发现后,朱巧妹便被朱阿婆停了零用。
她很是哭闹了几日,可见朱阿婆绝无心慈手软的意思,就干脆地抹了眼泪,不出几日,便有了新的喜好。
同村里的大媳妇、小媳妇,凑到一块,说着王家长,李家短。
姜姮发现,近日的她很是愁眉苦脸,直接问,才知晓又开了战。
“好像是什么王爷,说要清君侧,又和玄裳军打了起来。”
姜姮已见怪不怪,“哪个王爷?”
“不知道。”
如今的玄裳军,已完全占领了长安城,可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文人软弱,愿给一个一官半职,稳住这支盗匪,于是玄裳军被招安,万俟洛亚成了大司马。
可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玄裳军是叛军?
叛军,人人得而诛之。
四方诸侯挥旗响应。
但这些事……一时半会,与寻2g百姓,是毫无瓜葛的。
朱巧妹之所以记挂,只是因为她两个当兵入伍的兄长罢了。
她简单交代了几句后,没了心思再说此事,就自顾自的钻入了厨房,寻觅着吃食,再出来时,却看姜姮依旧是旧姿势坐在外边,神色凝重。
“小月牙……你在想什么?”她问着,走到姜姮身边,将手中的豆饼分了她一半。
今年干旱,粮食欠收,各家的存粮都有些告急,因朱家只有一个老人,两个女人,才不显得过于窘迫。
姜姮没有推辞,三五口就吃去了这一半,缓缓开口:“我在想,哪边能赢。”
是实话,所以那张难掩天生丽质的脸蛋,和眉眼间的忧思,都无懈可击。
朱巧妹也咀嚼了两口,还是吃不惯这干干巴巴的豆饼,只勉勉强强咽着。
“肯定是我们大周的军队。”她咽下一口,肯定地道。
姜姮瞥过她一眼,清楚于她而言,是哪路诸侯派出的兵,都无区别。
“希望如此吧。”她应和一句。
但心里如何想,只有她自个儿知晓。
各路诸侯王,姓“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