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了她的狠辣,也看懂了她的心软。
若不是不舍得向手足下手,她何苦行此险招?
她居然……居然会舍不得向手足下手?
朱北走出了书屋。
较长安城,长陵郡还是冷了许多,兼之身上又出了汗,风一吹,浑身冷颤。
他紧了紧衣领。
朱北回想在崇德殿,见到姜钺最后的一眼。
很是怀疑,这位体弱多病,心思沉重的帝王,是否知道,他这位长姐,对他还是心慈手软了呢?
该是不知吧……
朱北满怀恶意的想,否则,二人绝不会闹到如今的模样。
第115章可惜情爱之事,本就只争朝夕。……
屋内,崔太守瘫倒在地。
他出身这钟鸣鼎食之家,又因是族中嫡长,无需耗太多的心思,只尽该尽的职责,便自然而然成了崔氏这一大族的继承人。
他安于长陵一地,从未有过太高的志气,本想着,就守着这清闲的日子,老老实实就是一辈子。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要面临如此的难题。
而这难题,还是他那位自小优秀,官拜相位的弟弟抛给他的。
该舍小家,而为大家?还是保住全族?
崔太守苦恼至极。
他站起身,来到书桌旁,取出一份带着竹叶印的纸张,再铺开,研墨,润笔。
他素善于辞赋。
可这一封信件,却不知,该从何处落笔。
久久停留,一滴墨水汇聚笔尖,滴落纸上。
那个抬头被模糊,正是,“贤侄崔霖”四个字。
最终,他将贵比白银的纸揉成了一团。
那一封告诫提醒的书信,还是未能寄出去。
崔霖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了“叛徒”。
他从自己碗中挑出一块肥肉,送到了对面人的碗中,还笑眯眯地道:“贤兄,你继续说呢。”
对面络腮胡的汉子,瞥下眼,看着这块半个巴掌大的肥肉,道,“他们说,你这个人有点公子脾性,眼下,我是信了。”
筷子一戳,将肥肉塞了满口,咀嚼着,那堆干草似的胡子里头,也久旱逢甘霖般,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油光。
崔霖笑了笑,又为他倒了满满一碗酒,似乎不在意他所言:“林兄,尝尝这酒。”
他语气稍微淡了一些:“你……待我倒是殷切,好几日了吧。”
像是怀疑他别有用心。
崔霖故作吃惊状,又叹气,“林兄……实不相瞒,你瞧我来这牛首山,如今也有三月了吧,可这么多人中……”
他欲言又止。
林校尉:“有话直说。”
“那我可就直说了。”崔霖不好意思般,“我来这牛首山三月了,往上说,还未见过元帅和几位将军,我也知晓,我这出身不好,他们不一定信得过我。”
“往下说……我看其余兄弟,实在淳朴,好是好……可这,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这白白净净的公子哥,说了一句粗俗不堪的俚语。
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古话,实在不可信,换做三个月前的崔霖,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哈哈哈哈……来,干了这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