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心中,到底清楚几分?
对于姜姮而言,昼夜颠倒,已成了寻常事。
每当她歇息时,宫人会放下厚厚的帷幕,并在殿外高举着绸缎伞,以免有亮光照入,惊扰她的长梦。
时日一久,姜姮是当真不知,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
睁着眼,不知要继续睡,还是起身。
身子还泛着懒,可的确不困。
姜姮犹豫了片刻,才迟缓地起身,一声唤来宫人,洗漱、换衣、装扮。
又问时辰,才知这个叫人身心俱疲的长梦,不过耗了她人生中的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姜姮半眯着眼,眸光落在铜镜中:“外头如何了?”
“……一切都好。”
又问:“连珠呢?”
小宫人答:“连珠姐姐还未回来呢。”
姜姮默然。
对朱北动手一事,是临时起意,长生殿内知晓的人,并不多。
小宫女问:“殿下是想找连珠姐姐吗?要遣人去问一声吗?”
姜姮缓慢地摇头。
三个时辰,足够了。
若无消息传来,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出了意外,叫朱北逃之夭夭。
玉篦子卡在了发上,是发丝打结了,姜姮顿住手。
会是何事何人?
姜姮叫人去查,只看这两宫,在短短三个时辰中,有何事发生。
在“家”中查事,又是给出了明确的范围,这事并不难。
不一会,宫人们便回来,向姜姮汇报。
未想到,就在短短的三个时辰中,宫内宫外,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
而最初的开端,正是长生殿上的女官,带兵围困朱府,逼得一位风光权臣,仓皇出逃。
将事件简明扼要地交代。
一向活泼伶俐的小宫女,在此时此刻,像是蜕变般,沉稳冷静了许多,静静的,等待着姜姮发号施令。
堂堂长公主,想要杀一人,是很轻易的。
哪怕这人,如今身负皇恩。
小宫女眼含崇敬,声带狠意,“殿下,朱北此人,非但不伏诛,还妄图离间您同陛下,更是罪大恶极。还请您下令,奴奴这便赶过去,叫他们开城门。”
城门一开,卫兵便能出城追杀,朱北危在旦夕。
姜姮却笑了笑,将手中的玉篦子随手扔到一旁的匣子中,很漫不经心。
“朱北入宫出宫时,见过谁?”
宫女一愣,搜肠刮肚,才回想起,这看似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那人的名字到了嘴边,她很艰难地道出:“是殷公子。”
作为贴身伺候姜姮的人,她自然是明白,殷凌的独特之处的。
虽说物以稀为贵,有那些珠玉在前,殷凌便算不上独一无二。
可又有谁,愿见自己的枕边人,心怀异心呢?
小宫女小心地打量着姜姮,早在心中,将殷凌骂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