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细细想了片刻,水落石出了。
朱北送礼的事,办得明晃晃,当时不觉他的深意。
眼下瞧,是要一箭三雕。
姜濬、姜姮、姜钺。
送的礼,送礼的消息。
这三人,只要一人,领了他的这份心意,他所做所为,便不算白忙活一场
姜姮冷笑。
连珠忧心忡忡,并未从她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连珠,朱北有了异心。”姜姮平声道,“不能再叫他,去看着姜濬了。”
这个结果不意外,朱北此人,本就不是什么忠义之辈,眼见自己逐渐被她疏远,得不到再多的好处,总要为自己寻一个新的出路。
“殿下……您的意思是?”连珠仍有几分不确定。
实在是,朱北小动作不断,可从未有过什么显眼的过错,这才叫他,虽被人人嫉恨,却依旧风光到了今日。
姜姮:“正如你想。”
姜姮又笑了笑,笑靥如花,眉眼弯弯,她天生一副好颜色,只需要给一个好脸色,就能叫所有人沉醉于她的笑脸中。
可连珠陪伴她太久,从她还未学会,怎么用笑,用怎样的笑,去对上、对下的时候,就在她身边了。
轻而易举的,就掠过了那动人心魄的,神仙幻境般的笑颜,继续去瞧那一双眸子。
琉璃似的纯净质地,墨落水后的颜色,全然的冷意。
在一次又一次的下令中,她习惯了生杀予夺,当杀心成了寻常,又怎能瞧出决然之意?
连珠深吸了一口气:“是。”
这样的事,是绝不好耽搁的,必须在走漏风声前,便结束一切。
她立刻转身离去,乃至于,忘了同姜姮行礼。
姜姮自然不会怪罪,也注意到了,她那过于迟钝的反应。
顾不着连珠在想什么了。
长生殿内,又空荡了,每次欢欢闹闹之后,总会有一段漫长又寂寥的时光。
最初时,姜姮也曾不习惯,甚至还怪罪是那群不识好歹的客,带来了这让她无所适从的安静。
时日一久,这份过分的静,就显得可贵了。
她更习惯于此。
为此,她愿意,不厌其烦地广邀宫内宫外,那些心往长生殿者。
无人注视她。
无人跪她。
姜姮来到了偏殿。
躺到了榻上,缓慢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眼却大大睁着。
如今,朱北也要死在她手中了,但这次,无人会救他。
细细算来,朱北唯一的错处,就是不忠,可这一个错处,足够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们要一条会咬人的狗,却不能叫这条狗,发了疯,咬伤了自己。
姜姮急切地,等待着一个消息。
当棋局被彻底地打乱,才能由她,再主宰一切。
届时,一切,就能称心如意了吧?
姜姮闭上了眼,久久无法入睡。
另一边,无法安睡的,还有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