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心里因此烦闷起来,巨大的水流声也在这一刻终于从脑海中完全退了下去,大脑突然一空,随即浮现的是自己被纸傀控制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种种细节。
她猛然想起将自己打落入水的人是谁。
那只纸傀操纵着她的身体,让她引着一个人去了一个安静得可怕的地方。
之后……
小姐?!
离火绸令人闻风丧胆,逍遥境巅峰的重击之下,纸傀被活生生地从她身体里撕落下了一条胳膊,化成一层薄灰消散。
而她自己也被这股凶煞的力量重创,落入了一片黑水中。
那水冰冷刺骨,人在黑水中越往下坠,越有一种想要拼命尖叫的恐惧,仿佛有什么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在水底蓄势待发。
仅仅是被它看见,就会让你灰飞烟灭。
落入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还活下来?
白姝灰心丧气地听着那听不出是什么的水滴声,攒着一点点恢复过来的力气,破罐子破摔般地想,就当自己是已经死了,现在已经到了那些话本里写的地狱好了。
可到了地狱又怎么样,她没活够,要杀出一条路,回人间。
白姝下定决心般,睁开眼。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房间的边际,天花板上挂着漆黑的吊灯,那八根漆黑的灯架弯曲嶙峋,打造得十分粗蛮简陋,如丑陋的枯枝,反射出骨头一般的光泽。
灯架上各托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红烛,红色的泪烛垂下,滴落在她耳边。
滴答。
滴答。
猩红如血。
微光照亮的房间也被淡淡的血色笼罩。
果然是地狱。
白姝双手环抱,抹了抹爬满浑身的鸡皮疙瘩,撑着地面要爬起来,身旁浓稠不化的阴影竟然动了动,一转身,露出一双深陷如渊的眼睛。
“醒了?”
白姝愣了下,尖叫声吵得对方皱起了脸。
“什么丑东西,去死!!”
封逍摸了摸脸,刚提醒了自己一遍这张皮又不是自己的,丑的又不是他,迎面一阵凶悍的刀气斩了下来。
那刀漆黑如墨,看起来平平无奇,又十分陈旧,刀身上布满许多细小的裂缝,却迸发出让人难以躲避的力量,身体似乎已被刀气锁定。
——不是细密的破损裂隙,是铺陈的符纹。
一旦触碰到皮肤,那些符纹的力量就会让伤口里流出的血加速喷涌,不必再补第二刀,地上也会多出一具彻底干涸的尸体。
“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站在那装神弄鬼吓唬谁呢,我告诉你,不管你什么目的,趁早先把我放了,否则我把你剁碎了……”白姝放狠话时,一眼看见角落里啃桌腿玩的白毛狐狸,接着说,“喂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