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正是赏灯之时。
此时的灯会,已经有了后期鳌山灯会的基本雏形。楮练灯、鱼皮灯、羊皮灯、纱帛灯……缀的宫里如白昼,又有箫鼓声不绝于耳。
看了一会,她有些审美疲劳。
“你不喜欢看灯?”
“二十二弟妹,我敬你一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她回头,见是朱楹和朱椿。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你们……”
徐妙容不知道先回答谁。
朱椿却抢先一步,奉上一个酒杯,而后道:“这杯酒,我敬你。”
徐妙容有点迷茫。
为什么要敬她?
“因为刚才那段话。”
朱椿像是知道她的疑惑,回了一句,又道:“二十二弟妹,你说的没错,我所站立的地方,正是我的大明。我怎么样,大明就怎么样。”
别……吧。
徐妙容莫名打了个冷颤,她想到了,那首《临江仙》。
上次朱椿就是被《临江仙》所震撼,对她盲从,之后真相大白,他脱粉回踩。现在又来这一出,她真的怕了。
下意识地想开口,劝人清醒些。
朱椿却拿起手头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上次忘了同你说一声,对不起。二十二弟妹,你没错,是我先入为主,一叶障目了。我不该对你冷嘲热讽,也不该同你置气。”
“五哥说得对,我脑子被驴踢了,你明明没有说过那些手稿是你写的,我却认定你欺骗了我。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那天在宫门口,我本来是想给你道歉的,可我没好意思开口。刚才听到你说,我若光明,大明才不会黑暗,我才意识到,我的心,不够敞亮,我应该,再光明一点。”
你现在就挺光明的。
徐妙容的心情有些微妙,她已经数过了,每说一句,朱椿就喝了一杯酒。这几句话说完,他已经喝了三杯酒。
三杯酒,有点……沉重啊。
她知道朱椿说的是送行宴结束那天。那天,在宫门口,朱椿突然跟她搭话,当时她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又要对着自己激情输出。
可最后,他莫名又别扭,别扭又丝滑地,把一纸读后感塞到了她手上。
现在那读后感还在平山堂里放着呢。
可她什么动作都不敢有,前车之鉴,她不予置评,不做处理。她不动,秉持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想法,该干嘛就干嘛。
朱椿今日,倒又主动找上来了。看一眼亦步亦趋捧着酒壶跟着的蓝氏,她眸光一动。不是说宫宴上大家都好生打扮,生怕被别人比下去吗?蓝氏手腕上挎着的布口袋是怎么回事?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这个。”
蓝氏见她看着那口袋,撇了撇嘴,又指了指朱椿,说:“他喜欢。”
他喜欢。
果然很纯粹的原因。
徐妙容心中看不见的石头,忽然就落地了。那口袋,就是她之前送给朱椿的赔礼,上面绣了“海天万里游”几个字。
朱椿毫不在意旁人目光的把它带到了宫里,可见,他是真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