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冒出一阵阵惊叫欢呼,唾骂声几乎要将人淹没,看热闹的百姓逐渐散去。
人就这么没了?
她和萧南衣好几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哪次不是比这艰险万倍,可不都是逢凶化吉,好好的活下来了吗?
除夕夜堆雪人,陶瓷娃娃,说过等一切事情结束后要回来把她娶回家的话,貌似都在刀落的那刻,跟风一起飘散不见了。
从前那些过往一点点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放,晕厥感愈来愈重,林锦璨麻木转身,用尽全身力气跑到小巷口。
法场上,来了几个老叟将萧南衣的躯体捡起,草草扔进麻袋后,放上一只结满血污泥垢的推车。
刑犯的遗体大部分会交给乱葬岗处理掉,幽州近年来死伤病患诸多,只要是荒郊野岭,尸体往哪扔哪里就是乱葬岗。
行刑结束,谢鹤徵已乘上马车回衙门,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自己擅自逃跑,她得在走在他前头。
林锦璨回到沈府,一整天下来也不见谢鹤徵的影子,眼见月上中天天色已晚,她撑着疲惫的身子,陪沈夫人用完晚膳逛完花灯会,临别前,她瞥见了河畔凉亭里一闪而过的玄色身影。
林锦璨“喜出望外”提起裙摆,朝山石嶙嶙叶影娑挲跑去。
这个凉亭基本无人涉足,台阶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青苔,等她跑到这里的时候,只有晚风卷起的几片竹叶,唯一的活物只有亭廊上卧着的一只通体乌黑的猫。
看错了?按道理说谢鹤徵也无需这样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
前方曲径通幽,隐隐散发出一股凄凉的味道,林锦璨看了四周的湖水,更加确定那道黑影往里面去了。
“二夫人?”
林锦璨猛地回头。
是。。。赵青墨?
来者着月白色锦服,步履有些踉跄,再凑近,鼻尖便开始充斥着酒水的香气,见他面色绯红,林锦璨想他应是喝多了的缘故:“就你一个人?”
青墨含含糊糊道:“嗯,我刚从酒楼和弟兄们喝完酒,一时觉得脑袋昏昏涨涨的,想着出来吹吹冷风新酒,不曾想碰见了你。”
“谢鹤徵呢?”
青墨叹道:“今日是他的生辰,我们大家伙拉着他一起喝酒,本来长寿面也煮好了,可他怎么也不给面子就是不吃,非说有人给他准备了,我寻思着,在谢家的时候都没有人给他庆生,这人生地不熟的幽州怎么可能会有。”
谢鹤徵在酒楼,那方才的黑影是谁?
林锦璨忽然注意到青墨说的事,觉得脑袋上劈了道雷下来,今天是谢鹤徵生辰,她在信里说要准备惊喜,做好长寿面给他,这下事情一闹,忘得一干二净!
青墨上下打量了番林锦璨,想起了自己发现的那个惊天大的秘密,酒精的作用下,他直言不讳:“他被弟兄们缠上,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你现在回去煮面还来得及。”
“知道了。”
林锦璨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沈夫人再等我,我马上回去。”
她走出亭子,忽然停下脚步:“酒多伤身,他若不愿,你们就放过他吧。”
一路上,林锦璨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萧南衣的音容,马车路过白天行刑的法场,那滩血迹已干涸成黑色,算算时间他的尸体即将被烧成灰烬。
她颤着手臂放下车帘,心里一丝丝揪着疼,关于萧南衣的事,她无法狠下心坐视不理。
他给予她重生,既然无法以命相报,便将人好好安葬吧。
寒鸦四起,林中迷雾重重,惨白的月光照着地上的落叶,映照出白霜花一般的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