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屿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扰人的薄荷香窜进呼吸道,姜烟屿放轻脚步,细细观察洛清霖的背影。
洛清霖仍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发丝根根分明,在空气中轻飘,随着脚步小幅度晃动。
细长的后颈白皙晶莹,姜烟屿越走越近,怀疑薄荷香是从洛清霖的细颈上载来,甚至想伸手去摸那白皙的皮肤。
好在理智及时恢复,姜烟屿收回手,没有打扰洛清霖。
精神病院的大门内,是一片葱郁草坪,时值仲夏,草坪里开着金盏花和蒲公英,不少人正在草坪上散步晒太阳。
洛清霖轻车熟路走进住院楼,过不久,又从里面推着轮椅,将一穿着病服的年轻女孩推出来。
女孩脸色苍白,精神不算好,但是嘴角微微上翘,透着笑意。
夕阳还未落山,阳光并不刺眼,是正好适合的热度和亮度。
洛清霖把女孩推到草坪边上,笑着将她腿上的餐盒包打开,将里头的碎花桌布拿出来。
洛清霖顺着风将桌布抖开,铺到草坪上,将女孩从轮椅上抱下来,坐在餐布上,又从餐盒里拿出几份荤素菜、两盒红糖冰粉。
两人有说有笑。
那女孩的笑声顺着风传到耳边,姜烟屿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两人脸上的笑意刺眼。
姜烟屿躲在暗处,偷偷看,觉得时间无限漫长。
但其实两人只是吃了顿晚饭,不到半小时,洛清霖收起餐布和食盒,同女孩散了会儿步,便离开医院。
出了医院,洛清霖去赶晚间的公交车,姜烟屿继续跟在他身后,站在车站牌后等。
洛清霖就在车站牌前,与他只有一面之隔,姜烟屿侧过头,轻嗅那清爽的薄荷香,贪婪又亢奋。
夜幕之前,公交车到达。
姜烟屿跟着挤上车,混在拥挤的人潮里,隔着摇晃不稳的人群,遥遥望向车中段的洛清霖。
那时的公交车里还没有空调,车厢内很热,下班时分人又多,人挤人,肩挨肩,没有一丝缝隙。
但姜烟屿却不觉得热,因为清爽的薄荷香穿过熙攘的人群,像是烟雾一样飘过来,汇入鼻腔,将心脏处染得沉静清凉。
洛清霖垂着头,露出细长的侧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翻盖手机,插上有线耳机听歌。
四周的人好似消失了一般,变成模糊失焦的背景,只有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洛清霖白皙的脸上。
细小的灰尘飘散在微光里,有的落到洛清霖睫毛上,有的落在鼻尖,像是贪恋凡人美貌的恶魔,被洛清霖吸引着,不停用触须轻吻他的脸。
像是能听见洛清霖耳机里的歌声,姜烟屿失神地望着那束斜光。
怦怦,怦怦。
四肢百骸泛起酥麻的热意,掌心抚上左胸膛,姜烟屿愣怔地想,他又开始“生气”,又要“气”得不轻了。
目的地是景云墓园,离精神病院至少一个小时车程,再加上晚间高峰堵车,两小时后,洛清霖才下车。
姜烟屿在人潮里移动,在后门关上之前,挤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