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个人生决策的路口,她其实都很想要西烛在自己身边。
譬如这一次。
譬如曾经的无数次。
她停下了车。
抬眸看清眼前状况,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开回了木息阙。
她没急着上楼,只熄了火后,安静地坐在车里,手抓着方向盘,盯着前方那片白玉地板出神良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除了姿势从最初抓着方向盘,到心事重重地靠近座椅里,其余再无任何变化。
仿佛能就这么地久天长地呆下去。
直到后来,保安察觉异样,主动走近敲了她的车窗,低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奉颐才堪堪回过神,对窗外的保安摇摇头,说没事儿。
保安的询问倒让不好再继续窝在车里,只能下了车,一个人清清冷冷地回到家中。
懒得开灯。
在黑暗中摸了一把蹭过来的林林,顺手把它抱起来,一人一猫躺在了沙发上。
旁边巨大的落地窗正能看清四九城的风光。
不知是看得太多,还是时过境迁,总觉得这四九城放在如今的眼里,已变了一番滋味。
她思索片刻,翻出手机,给程云筝去了一通电话。
不知道他近况如何,只知道这些年他资源不太好,拍一部扑一部,稍微有点儿起色的,也因为妆造等各种问题被全网吐槽谩骂。奉颐替他介绍过几次工作,后续也大都没什么水花,被压得厉害。
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他稳定的业务能力,烂片不烂演技。可好鞍总得配好马,在这个势利十足的圈里,“有演技没运气”又算得了什么。
他好像总是在这方面缺点运气。
奉颐微叹。
漫长的等待后,程云筝终于接通。
对面第一句就是:“干什么?想哥哥我了?”
还是吊儿郎当,凡事无关紧要。
可奉颐却在听见他的声音后,低落的心绪有了明显的短暂恢复。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这一动作使林林被叨扰,喵呜一声,跑下沙发觅食去了。
“你最近干嘛呢?在北京吗?”
“没,”程云筝那边嘈杂得很,像是在化妆间,“我跑通告呢,在延边录综艺。”
什么综艺怎么都没听说过?而且,怎么跑那边去了?
这些问题奉颐统统没问,她只问道:“现在过得怎么样?还行吗?”
“勉勉强强吧,就是得不断刷脸,不然连接戏的机会都没有……哎先不说了,咱俩改天再聊,现在忙呢,马上交手机了。”
奉颐怔了怔,说好。可临挂断前,却多了一句:“注意身体……你要好好的。”
程云筝那边应接不暇,没听出她话中的不对,只懒懒宽慰道:“放心。”
挂断电话后,奉颐一个人坐在黑暗片刻后,起身去浴室,将自己从头到尾洗了干净。
大抵是被水冲刷过,大脑清醒许多。再出来时,许多利害关系都已经理得清清楚楚。
清冷的会客厅摆放了一台黑胶唱片机。
那是当年刚搬进这里时,赵怀钧照顾她这个音乐发烧友,特意多方问询,最后挑的一款德国Clearaudio旗舰机。
这台唱片机光从从海外运回国内就费了大价钱,更不用说它堪比精密仪器的组装调试环节。
奉颐住进来后用过一次,后来终日繁忙于各项通告行程,也再没有功夫多多青睐这台昂贵且程序复杂的“怪物”。可她始终记得他的良苦用心。
放上唱片,轻缓的交响乐如丝绸顺滑地流出来。
复古音质清澈而不刺耳,颗粒质感磨着耳朵,弦乐泛泛,在空气中渲染起朦胧的故事感。
滴答。
头发上的水珠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