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现在央行通过这个超级平台,是在做局部的放贷,其中通过银行的终端服务部分,是完全可以取消的,让个体与央行平台签约又有什么不可以?只不过现在无需那么激烈而已了;同样,未来这个体系扩展,央行为什么不可以自己直接做存款呢?反正都是一个超级系统,能够管理到所有的个体。央行不需要太多利润,所以存款与贷款之间的差额极低,肯定受到个体欢迎,其实商业银行难以竞争。
这个流程,现在其实已经跑通了,已经可以不需要商业银行了。央行通过发展类似今天介绍的超级AI大数据平台,就可以贯通整个常规存贷业务,这是金融的基础!未来的商业银行,恐怕都只能是作为“投行”生存,与那些风投资本类似,利用募集和自有资本,进行项目、资产和风险投资,赚取利润生存。而过去的民众、企业的常规存款贷款,这种天然的基础业务,就会与商业银行无缘了。
一通百通,刘汉祥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了中央的思路——央行直接管理的超级AI大数据平台,都要替代和接管商业银行的日常业务了,这种接管,将带来服务人民和企业金融成本的极端廉价,去中间费用,实现“廉价金融”嘛。结果倒好,金融界的一帮人,还在做白日梦,要用金融科技追求高利润。这不就是与中央发展金融的政策趋势,背道而驰吗?他娘的不削你削谁?这场大清洗,完全是自找的!
刘汉祥抬头看了看台上仍然在口沫横飞的专家,不由得感叹,过去中国的金融理论,毕竟还是在西方尤其是美国的金融学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几代人都深受影响。但是西方的金融学,与中国要求的“人民金融”其实差别很大,未来可能差别更大,这是意识形态上,根本的敌对,是不可能弥合的。金融界之所以屡次偏离中央要求的方向,就是很多人根本不理解何谓人民金融,他们自觉不自觉地,还是偏向西方式的金融发展思维。
西方金融,追求的就是极致的金融效率,看穿了并没有什么神秘的:一笔资金一年如果能够周转20次,哪怕每次只赚1%的利息,那也是年化20%以上的高收益;但如果一笔资金一年只能够周转一次,那怕这一次赚到了10%的利息,那从年化来看,也是低收益。
为了追求利润,就必须追求高周转率,但哪有那么容易呢?所有的生意都有必要的周期的。所以就有了替代的方案——高杠杆,100万出借1年,只能有10%即10万的利息,但如果100万的本金中,有80万都是来自民众募资,只需支付5%的年息即4万,那么自己的20万本金,最终赚到的就是6万,这是年化30%的高收益。
但是30%收益要等1年,效率太低了。能不能把20万本金、年化收益6万这笔借款,做成衍生产品卖掉呢?例如在1个月内卖掉,拿回20万本金加1万的收益,其余的5万利息,留给那些愿意等待1年的借款人。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贷款20万,1个月就赚了1万,月息5%,年化60%,牛逼大发了。
这套玩意,对于利己主义者,当然吸引力非常强,但问题是,有人发大财,而底层人民在这个结构中,算什么呢?
这就是金融界一些人,屡次与党中央意见不统一、阳奉阴违的思想基础。赚钱太香了嘛,至于底层人民,关老子什么事情?
刘汉祥现在,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到这些人的末日了,中央现在这样的推进,最终会让那套西方金融逻辑,在中国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基础,唯一还剩余彼此之间有相似之处的,大约就是对初创企业的风险投资了,不过其实也只是形式相似:西方风投关注的,是企业的盈利模式,能不能在短期内上市;而中国国家风投关注的,则是企业包括其所在行业,长期的发展潜力,对于短期,并不是太在乎。
私人资本的所谓高效率,是建立在高度的剥削性下面的,一旦不允许高度的剥削,就根本没有高效率了。
专家的演讲完毕,刘汉祥与台下的其它人,站立起来,热烈地鼓掌。虽然自己在商业银行工作,未来工作的前景不明朗了,但是国家通过这一步,让社会主义的金融体系,向前大大发展了一步,可喜可贺,谁还没有点情怀呢?刘汉祥觉得,自己可没有被资本的邪性污染。
第470章盛世华章之道与理
西元2021年1月的1天,彭国丰来看望赵云腾,他在3月即将担任新一届的中国最高领导人,接任党的总书记、国家主席和军委主席三大职务。
他现在和他心目中的“赵老爷子”的聊天都比较轻松,因为赵云腾年事已高(95岁了),虽然头脑清晰,说话也没有困难,但毕竟精力不比当年了,所以彭国丰基本上已经不再与老爷子多谈国事,基本上都是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不过今天他们聊的话题也不算是轻松的话题,严格意义来说,这是关系中国未来发展“大道理”的大课题——中国应该如何最终实现GC主义?
彭国丰提出这个话题,正是因为他最近在施政中,遇到的一些问题时产生的想法,中国现在物质的生产力水平很高,人民的平均生活水平,也发展到了非常高的程度,而且基本上实现了共同富裕。在这样的前提下,越多越多的领域,似乎都可以开始实验“按需分配”了,这样的情况,是不是GC主义社会的苗头已现?
如果再通过几十年的奋斗,在经济和科技层面,实现了中央一直在推动的两大目标:星辰大海大航天获得了无限资源,以及虚拟世界元宇宙,将物质世界映射,并以此为基础,向无限的虚拟世界发展,那么GC主义社会,是不是就可以宣告初步进入了?
赵云腾哈哈地笑了:“哪有那么容易?以前领袖形容GC主义,最简单的一个说法就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你仔细品一品,要实现这八个字,有多么不容易。”
彭国丰感慨:“确实不容易。再有几十年,我们或许大致可以做到按需分配,但并不能实现各取所需,按需分配是接受组织分配的被动,各取所需是主动而自觉,其中精神层次的差别,完全是天上地下。要是勉强的各取所需,只能是部分人,拼命地索取远超过自己实际所需的物质。更不要说各尽所能了,要人主动奉献,这需要的精神层次,又要比各取所需,高了足足的一个大层次。”
“您说得没错,我们离开GC主义的距离,仍然是非常之遥远。”
赵云腾的感慨,要比彭国丰深得多,他说道:“发展到今天,大多数的党员干部,才算是真正看到了GC主义的前景,这对于纯化党内的信仰很有作用。在科技和经济落后的过去革命年代,可没有这样的能够让人感受到真实性的信仰环境。”
彭国丰有点开玩笑地说:“难道主席和领袖他们那一代的党员干部,并不是信仰GC主义的人居多吗?”
赵云腾却不是开玩笑,他正色地说道:“以我个人那些年的观察,恐怕这正是事实。在那个年代,GC主义的一切美好设想,相比起残酷落后的现实,离开人们太过遥远,要让党员干部,能够发自肺腑地信仰,并不容易。与其说他们信仰GC主义,不如说是一群人从地狱中仰望天堂,信仰的是通过同志们共同的努力,能够创造一个不断向着美好发展的新世界。”
“更多的同志,也不是相信GC主义,而是害怕失败。这一群人在一起奋斗,创造了奇迹,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团结奋斗,向着GC主义的信仰发展,这条路径证明了大家的力量,证明了方向的正确,所以他们要维护这种共同奋斗的体制,哪怕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是GC主义,如何去实现GC主义。”
“再有的,例如一些旅欧派,那是对西方、对资本主义的理想破灭。他们到了西方,才发现那是个什么垃圾社会,更不要说那个年头,西方列强对有色人种、对落后国家的人,都不当人看。所以他们的反应是,既然你们这帮王八蛋,不想让我们活,那我们就要找到路,来反抗和打败你们,于是他们找到了马列主义。”说到这里赵云腾停顿了一下,他想起原时空改革开放后,有些人“一出国就爱国”,其实与当年旅欧派的心态,是一致的。
“人性是复杂的,相比于人类精神实现GC主义,单单物质上实现GC主义,要简单得太多了。”赵云腾又补充了一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内心叹息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年老了,他反而时时回忆起原始空的一些事情,人面和细节或许模糊了,但有些事实反而更清晰。
原时空大几十年的奋斗,物质生活改善了无数倍,但人民的精神层次,却仿佛仿堕落了很多,一起向钱看、一切向利走,“热情”变成了“冷漠”,“淳朴”变成了“滑头”,乡里乡亲,变成了漠不往来。人的受教育程度和知识层次上升了,但精神境界上,反而倒退了吗?
赵云腾原来以为原时空,确实就是精神层次下降了。不过最近这几年,他不再这样简单地认知了。他现在的看法是,对于大部分的民众而言,精神层次从来就没有上升过,只不过在前三十年的短暂时期内,得到了意识形态的一定激励;而在前三十年以后,面对越来越复杂的社会变迁,个人受到的精神冲击,远比前三十年大,所以每个人的精神防御体系,都开启得足足的。总体而言,不过是同一个精神层次,在不同环境下的不同表现罢了,谈不上什么高低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