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菊就是这样被送到他身边,成为了他第一个心腹。其实她本不叫笑菊,叫金菊,只是柴彻送她来的那日,他们两个势同水火,穆衿面色冷到极致,恨不得杀了柴彻,而柴彻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借口说金菊的名太俗,不如改为笑菊,日后他喊这个名字时还能记得提醒穆衿笑一笑。柴彻跟他一样,也是个怪人,穆衿觉得这整个都督府的人全是怪胎,当然,包括他自己。他们被猛兽的鲜血包裹着,被黑暗浸润着,即使站在日头底下,他也忍不住发抖。他害怕,恐惧,害怕那必须要去的密道,害怕取血的器物,害怕叔父,更害怕柴彻的背叛。在笑菊面前,他也不敢放下伪装,仿佛这重重叠叠的楼阁中,只要某个人摘下自己的面具,放下自己的伪装,就只剩死路一条。他被封在蜡中,这家中的食物也被封在蜡中,所以他品尝不出食物的鲜美,至于他身上的蜡,封住的是他源源不断的恨意。柴彻的剑法凌厉奇诡,笑菊的剑法因是跟从他习得,故此走的路子也几乎相同,只可惜功力不足。缺了些火候。笑菊的到来没有改变什么,她陪着他起居坐卧,陪着他一餐一饮。为了打发时间,他叫笑菊取来纸笔。可他不会写字,平常家十岁的孩童应该早就启蒙了,他还大字不识。于是那纸笔只能用作绘画。他不应该拿起那笔,不应该让笑菊为他研墨。剑法他的确不太懂,他也不像是柴彻能遍寻良师,文武皆修,以战积累经验,这也注定在剑道中,他绝对不会成为和柴彻一决胜负的对手,因为他根本不够格。可是他的画技如谜一般,只是画山水,第一次便惊艳了一旁的笑菊。无师自通,他的画让人赞叹不已,画竹,形神兼具,气节不负,画云,自在松快,万里无拘,画山,层峦叠嶂,区区数笔便能勾勒出远山的磅礴。无论画什么,只要在他笔下,都仿佛有了生命。他被困住了身躯,血肉,可他的魂魄在纸笔下走遍了千山万水。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笔下的画即使过去千百年,也能成为不朽佳作。满苑都是眼睛,他那时太小了,不懂得藏锋。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常人,任何事都做得平平无奇甚至庸碌平淡,也许有些磨难他可以避开。然而那些画已经到了叔父手中,也到了叔父的好友手中。他们啧啧称奇,拿他和当朝宫中最好的画师相提并论。穆衿实在是受宠若惊。这也是他第一次被这些大人承认。夜间,叔父单独叫了他过去。青碧苑里摆好了所有的他需要用的画具。穆衿怔住了,他不明白叔父要做什么。狼毫笔硬挺,适合勾勒线条,羊毫笔柔软,用来渲染和着色,松烟墨墨色浓黑且有光泽。一开始他只是画些山水画。用石青、石绿、朱砂等,色彩鲜艳且不易褪色。后来又画了几幅花鸟画。每幅画上叔父都题写了诗。他还看不懂字,柴瑜也没想让他学会读书写字,能画几幅画就已经够了,对他而言,穆衿越聪明,就是个越麻烦的存在。所以他最好大字不识一个。消息被封锁住,从穆衿手中画出的画,署名都是叔父。叔父成了个文武双全,中年开了丹青神通的人。他的画也成为了他广交好友的桥梁,那些人踏破门槛,只为了求他一副再简单不过的山石画或是牡丹图。他的画具越来越多,一日甚至多了如金粉、银粉的颜色,他不:()都督府新来的侍女是个三流细作